周晓晨站在那家健身房外,她已经来过三次,每次都默默地看着跑步机上的男人。她想寻一个机会跟他说上话,可是守望了两天,也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她又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家,一个人在人行道上走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抢劫。”
周晓晨来不及多想转头就看到有个矮瘦的男人朝她跑来,她出于本能地用腿一拦,那个瘦弱的男人便摔倒在人行道上。
待她明白自己的举动很危险时,喊捉贼的男人已经追了上来,他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满是惊叹:“你太厉害了。”
他并没有叫出她的名字,周晓晨有些懊恼,但她什么也没说,只微微笑着。
沈乔夺回小偷手里自己的钱包,并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来了巡逻的民警带走了那个抢包的男人。
“大概是惯犯,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就这样吗?”周晓晨急了,“起码要请我吃顿饭吧。”
难道是他的粉丝?可当一个女生提出了请吃饭的请求,男生还能怎么拒绝?沈乔唯有头疼地答应。他原以为女生会大敲他一顿,却没有料到她只选了一家快餐店。吃饭的时候她并没有提签名、合影之类的要求,只是很絮叨地拉家常:“你是恩港人吗?”
沈乔摇摇头,她一脸可惜的样子:“那当年的液氮泄漏你一定没听说过吧?”
“没有听说过,一定很惨吧。”
“哦,很惨,伤了一批工人,死了两个,还失踪了一家人。听说失踪的那一家人的父亲就是在冷库里操作液氮的,大家都估计是那个工人操作失误跑掉了。”周晓晨又补了一句,“只可怜了那老板一家人,老板倾家荡产,老婆痴痴呆呆。”
沈乔脸色一变:“吃饭的时候提这种事不大好吧。”
看到他这样反感,周晓晨立马闭口不语,只是她的眼睛始终注意着他脸上的变化。不过他好像特冷静,一直到吃完饭,都没有再提这件事。
吃完饭,周晓晨递给他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在恩港没有朋友,我不介意陪你吃饭逛街。”
沈乔客气地接下名片,没再多说什么就告别了。
回到家,周晓晨一言不发,那个人是陆海洋吗?他身上已经没有腼腆谨慎的气质了。
可是刚刚提到那次事故时,他的神情明显变了。正常人听到这样的惨案一定会神色剧变,有些甚至还会追问。
可是他不想听,他想装得不在乎,他想置身事外,可一个没有经历过当时惨境的人是不会有那种恐怖的表情的。
他是陆海洋吗?如果他是陆海洋,为什么变了样子?如果他不是陆海洋,他的举动又有一些可疑。
他到底是不是陆海洋?
周晓晨有一种强烈的意愿,她需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也一定要把这件事弄清楚。
接到周晓晨的电话,苏眉有些意外,虽然上次碰面三个人聊得还不错,但分开后周晓晨一直没有跟她们联系过。
起初苏眉还以为周晓晨是想起了高中时那些并不美好的回忆,所以自动将她和梁衣屏蔽了,她也不好自讨没趣,就一直没有联系。
见面地点是在周晓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见面那天下了一场冬雨,她在路上堵车了。显然周晓晨来得比较早,她面前的一壶咖啡已经所剩不多了。
苏眉甩了甩被雨淋湿的头发,环顾了一下四周:“梁衣呢,她也还没有到吗?”
“我没有约她,我找你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啊,还弄得这么神秘?”
“沈乔就是陆海洋。”
大雨又下了起来,风里翻飞着某种树木的叶子,树绿人白,世界安静,她一度怀疑刚刚周晓晨的话是她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说什么?”苏眉慢慢地坐在椅子上。
周晓晨看着她,苏眉有一点点恐慌,坐下去的时候差点儿把椅子都给带倒了。一定是自己的这个话题吓到了她。周晓晨没有再重复那一句话,而是把一沓资料放在她面前。
“苏眉,这里有一沓资料。”
“什么东西?”
“我找私家侦探查到的。”
苏眉接过资料,里面果然是陆海洋的资料。她疑惑着问道:“我也找过私家侦探,可是都找不到他啊,你是怎么弄到的?”
“前段时间万科的广告那么火,每次看电视我都有一种错觉,我总是会把那个模特当成陆海洋,所以我怀疑那个模特就是陆海洋。”
自己想过千万遍的事情真的有可能要发生了,这一刻苏眉没有喜悦,相反她有些害怕,她拿着资料说道:“你不会搞错吧,也许只是长得像呢。”
见她害怕,周晓晨抓住她的手:“苏眉,我们都是陆海洋的朋友,这五年来他没有一点音讯,我们都担心,我也在到处找他,现在他终于露面了。不管是什么理由让他故意隐瞒身份,但这个人是真的回来了。”
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吗?不是她在做梦?
见苏眉仍是一脸的不相信,周晓晨焦急地说道:“你看这份资料,上面说得很详细,沈乔就是陆海洋。”
带着一丝疑问,苏眉翻阅起那些资料来。
她看着沈乔这五年来的生活,不,应该是陆海洋这五年来的生活。资料里清楚地写着,离开恩港第二年他就出了车祸,那次车祸很严重,他的面部被撞了,所以接受了整形。整形之后,他才改用的沈乔这个名字。他用这个假名字在街上摆过地摊,做过仓管员,生活似乎很苦很清贫。
她合上资料,眼睛有一点点湿润,她说:“为什么他要躲起来?为什么回来了还要用另一个身份接近我们?”
周晓晨试探着说道:“也许他有什么苦衷,毕竟当年发生过那么大的事情。”
“那为什么五年后他又要回来?”苏眉想到自己找了五年的人,原来就在自己身边。虽然自己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找回他,可是他都不肯承认。
咖啡厅这时在放一首慢歌。
她喜欢的歌手在唱:“谁人曾照顾过我的感受,待我温柔,吻过我伤口……”
她想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她这样付出,可那个人呢?他何曾待她温柔?她突然觉得很伤感,落下泪来。
周晓晨见她落泪,突然低头说道:“他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才不敢和我们相认的。”
“他能有什么理由?有什么理由要躲我们五年?他难道不知道,这五年来有多少人因为他的逃避备受折磨?”苏眉突然失控地尖叫道,“他凭什么能这样子?说走就走,说来就来。”
发泄完后,她冲出咖啡厅。
她拿着那沓资料,快步在街上奔跑着。她感觉到心脏狠狠地抽搐着,很难过很难过。她一边跑一边想,他的理由,他有什么理由?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他那样狠心,相逢相见不相认?
她哭着跑回了自己的公寓,从衣柜里找出那件去过阿里、去过广东、去过印度的衬衫。她抓着它,像疯了一样跑到沈乔,不,现在应该是陆海洋租住的地方。
敲开门的时候,他正在洗头发,头发还在往下滴水,看到她红红的眼睛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了?”
她大概哭了很久很久,嗓子都是疼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抱着那件衬衫盯着他看。
他看着那件衬衫,眼睛突然一酸,但他克制住了。他递给她一张纸巾,头上的洗头水泡泡沿着他的脸往下滴落,可是他已经顾不上了,他知道,该来的已经来了。
原本沉默的苏眉突然跳了起来,她大声喊着一个名字:“陆海洋,陆海洋……”她喊得很疯狂。沈乔突然把她紧紧地抱住,她在他怀里打他,踢他,咬他。沈乔没有放手,他轻轻地说:“傻瓜,你怎么这么傻。”
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不懂得忘记这样一个胆小的人?
“胆小鬼。”她像得到某种鼓励一样疯了似的叫道,“你是胆小鬼,你明明就回来了,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扮成另外一个人?为什么每次我认错,你都不肯承认?”她用力推开他,丢掉手上的衬衫,用脚用力地踩着:“这五年来,我一直都带着它,我觉得我像是背负着一颗心。”苏眉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就因为一直背负着它,所以我从不敢走远,我一直都留在恩港。”
她的话像刀一样绞着他的心。初遇的时候,她还小,有足够的钱,也足够漂亮,更有足够的骄傲,她处处挑衅他。
他以为是自己倒霉,举世滔滔,她偏偏挑上他来对阵。她只是想找一个对手,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所以他迟疑,惊怯,喜欢于是成了银瓶乍破水浆迸。怎么能不迟疑呢?她是那么动人,那么美丽。她充满邪气的直勾勾的眼神,她那取笑人时的表情,她那淡漠的笑容,还有那像贝壳一样的牙齿,都让人爱不释手。那个幸运的人怎么可能是他?
于是他把喜欢小心地藏在心里,甚至伸手想要推开她。他那时候想,等到有一天,他也有足够好的家世,有了足够她挥霍的钱,他再告诉她,其实他也是喜欢过她的。其实在他吻上她的唇时,他胸腔里的心就已经溺水了。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他还来不及有任何举动,她家的冷库就出了那么大的事。他是如此懦弱,哪怕在最后一刻,她一无所有,在父亲求他一起逃逸时,他仍是奔向了自己的家庭,弃她而去。
虽然午夜梦回,他有想过她要怎样才能走出困境,也有想过回去,但仅仅是想过,他一直都不敢回恩港。直到攒了一笔钱,做了脸部微调手术,他才敢用另一个身份回来。回来时,他想过,她也许早已忘了他。可是五年了,她还是这样,好像决定要把一生的喜欢都耗尽在他身上。那样忘情地沉溺与付出,令他还有什么理由只能默默陪在她身边。
他捡起被她丢弃的衬衣,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到她面前,他不知是被她感动,还是扮另一个人太累了,只听他认真地说道:“苏眉,我是陆海洋,我,回来了。”
她等这句话五年了,可是当这句话穿越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四万多个小时,来到她耳衅时,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陆海洋看着她,他原本打算只看一眼她,名正言顺的,不再偷偷摸摸地打量。可他却忍不住,突然一用力,把她拉进怀里。他的下巴摩挲着她的长鬈发,他轻声地,如梦呓一般说:“苏眉啊,我回来了。”
她听见他平而稳的呼吸,他们这样安静,原本浅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这一刻像鼓一样。她静静地任他抱着,她承受了那么多,她曾经一个人孤独地喜欢着他,装载的记忆非常静谧丰盈,而如今她终于得到机会待在他温柔的怀抱里不用再出走,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幸福的刹那间有一丝恍惚,仿佛还是小女儿时分,她刁蛮任性,唤他来吻她,他一个吻落下来,整个世界都变得柔软可亲。
现在她的世界也是柔软可亲的。
他抱了她片刻,终于松开她,她恢复了平时的常态,任性地说道:“陆海洋,你以后都不许走了。”
“好,以后我都不走了。”
“陆海洋,你为什么要失踪五年?”
这个问题终究还是来了,恐惧像一条冰冷的蛇沿着他的脊柱慢慢往上爬。他咬了咬嘴唇,用微弱的声音说:“当年事故发生时,我爸很害怕,害怕被牵连,所以我们全家都搬走了。”陆海洋愧疚地说道,“当时我们以为只要我们走了,就不会有事,可我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的事,会让你家变成这样。对不起,对不起……”他内疚极了,一迭连声:“我知道我应该和我爸一起来你面前请求原谅的,可我爸他也遭到了报应,他的身体非常不好,这些年几乎都在医院度过。”
她听着他的解释,她原本就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憎恨过任何人,更何况在这个时候,听他这样说,他这五年来也并不好过,于是她决定原谅他,她朝他伸出双手:“陆海洋,你过来抱我。”
她还是爱那样频繁地使用祈使句,就仿佛他们之间的岁月从未流逝。
他走向她,向她张开双手,把她紧紧地圈在怀里。
虽然他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得轻描淡写,可是这五年来发生的一切,早已在他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那些画面一直在来来回回,兜兜转转。
五年前的那个早上,他记得那天父亲突然胃疼。他看着父亲疼得煞白的脸,于是他不假思索就决定陪父亲值班。后来父亲的胃疼好一些之后就来上班了。他记得那天的港口很忙,有一大帮工人在装货,他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好心地替工人搬货。就在他搬货的时候,母亲突然发病跑了过来,父亲只不过是安抚母亲离开了一会儿,事故就发生了。
当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一群人蜂涌而出,父亲拽着他和母亲就往家里跑。到了家父亲才敢告诉他是液氮泄漏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报警,可电话还没有拨出去,只听“啪”的一声,原来是父亲跪在了他的面前。他全身一抖,拨电话的手突然失去了力气。
父亲一直在说话:“我一定脱不了责任,我们走吧,带上你妈,我们离开恩港。”
陆海洋只看到父亲的嘴张张合合,他的脑袋一直嗡嗡作响,好半晌才恢复力气:“不行,我们走了苏眉要怎么办?”
听到他不肯走,父亲,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他双唇颤动,指着一旁正在独自玩的母亲:“你不替我想,也替你妈想想,她有病,不能受打击。”
陆海洋纵使有千万个理由看着母亲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抓着电话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见他还在犹豫不决,父亲扑上来就抢电话。便是在此时,一直独自在玩的妈妈突然学着爸爸的样子扑上来抢他的电话:“不能打,不能打。”
他记得妈妈那绝望的眼神,她虽然是个精神病患者,可是这一刻她好像无比清醒地保护着父亲。他没有办法做出伤害母亲的决定,他松开手,电话掉在地上。他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父亲收拾行李,呆呆地任父亲把他拽上车。
车后面,骚动的人群渐渐远去。他坐在车上,渐渐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有那么一刹那,他几乎要冲下车去。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不能做。车子在慢慢远去,他突然觉得脸上凉凉的,用手一摸,脸上竟全都是泪。
离开恩港后,他整夜都不能眠,总是做梦。梦到海浪、石斑、那只流浪猫,梦到事故之后那些拼命奔跑的人群。因为失眠,他俊逸的脸庞苍白得有些吓人,眼底尽是血丝,憔悴得整个人都脱了形。他整天都呆呆地坐着,有时候看着独自一人玩的母亲,他会失控地自言自语:“妈妈,我不能原谅自己……我觉得万念俱灰,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我不应该丢下苏眉一个人,可我知道我错了,却回不去,再也回不去了,我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原谅我,又会不会原谅我?这样没有勇气的我还值不值得她喜欢?”一个人怕的就是失去精神支柱,从那以后,不管他做什么都精神恍惚。
有一次过马路,那辆冲过来的车一直在鸣喇叭,可他却听不见,整个人被撞飞时也感觉不到多大的疼痛。那次的事故伤了脸,医生说要整容才能恢复之前的面貌。他倒是很坦然地面对这一切,倒是父亲在医院里整天不停地哭,也一直陪在他身边,生怕他想不开。只有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样坦然。他打心底里感激这次车祸,因为他觉得这是老天给他的一个机会,整了脸,就能变成另一个人。那这样,他就能用另一个身份接近苏眉了。
这一切在他努力了五年后终于实现,他带着愧疚回到了恩港。可为什么一开始他不敢相认呢?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那份不确定。他不敢确定经过五年的时光,以前那个在他身边的少女,还会不会喜欢这个卑微的他,又会不会原谅五年前落荒而逃的自己。
他想变得好一点,或者是把以前那个不好的自己隐藏起来,这样他觉得自己才能配得上苏眉。
宋文祈陪客户喝了少许的酒,就好像醉了一样,脑子里浑浑噩噩的。
客户提醒他开车要小心,他开着车歪歪斜斜地竟然到了苏眉的公寓。他把车停得远远的,他坐在车上,看着公寓里黑沉沉一片。这个时候她在哪里?一定又和沈乔在一起。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恼,开着车子准备离开这条无比熟悉的街。
在半道上,他突然看到了苏眉,她不知从哪里回来,身边跟着沈乔。她一直在讲话,从车上看得到她的嘴唇张张合合。只是她没有看到他,他们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自己再多的努力和付出,终究还是输给了沈乔。这大概是爱情中最残忍的事了吧,千般万般地对一个人好了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等待了那么多年,以为总有一天木能成舟。可是某一天,一个陌生人,一个笑容,就轻轻松松夺去了她所有的心。他记起前不久,母亲求他陪着看了一部韩国电影,是一部最近很火的片子,片名也很温情,《我脑海里的橡皮擦》。
可影片却不是很温情,影片是讲一个女孩突然得了阿氏痴呆症。这种病就像是一块橡皮擦,会把脑海里的记忆一点一点地擦去。
到了最后,脑海里的所有记忆就像写满铅笔字的纸,被橡皮擦一点一点擦得雪白。
她什么也记不起来,包括她深爱的人。
看完后他默默地回到书房,或许是它触动了他的神经。他很希望变成影片里的女孩子,能有一块橡皮擦擦掉苏眉在他脑海里留下的印象。
那样他就可以不这么悲伤了。
谁能想到,一个在恩港有地位、有钱,只要他一伸手就有足够多漂亮女人围绕着他的人,会有这么苍凉的想法。更苍凉的是,这个想法永远也不会变成现实,那就代表着,他要一辈子带着和苏眉有关的记忆生活,看着她在他心里慢慢由一粒沙子钙化成一颗珍珠。他的心,就是那可怜的贝壳。
曾经一度他拼命地喝酒,他以为酒精可以麻痹自己,可是最后酒精也成不了橡皮擦,谁都救赎不了他。
我很想你,很想你,苏眉。
我多想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我多想被你找了五年、爱了五年的那个人是我。
可最终,我只能疲惫地开着车逃离这里。唯一能给自己的安慰就是--在车里,点一支烟,捂着嘴,剧烈地咳嗽。
他缩在车里点燃一支烟,看着手指间的烟火,他突然明白,他曾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在原地,就总会有机会拥有她,可到头来他只是她天空上演的一场脆弱盛大的焰火,幸福往往在脆弱的时候爆破。
她身上带着深重的回忆,她最美好的那个时候,爱过的人若不是他,于是将永远也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