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书房中,城主与迟小旦相对而坐,桌上的茶兀自冒着热气,却无人去喝。
“如何?”
“那人最后离去时的招式……我不敢确定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但肯定是拦不住的。”
城主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轻声道:“暂且不管他。那个叫陈川的小子,现在是什么境界?”
迟小旦回忆了一下,回道:“那日一茶居中试他真气,大概是四品上段左右的境界,但他却能活活将居彻打死,这……”迟小旦皱了皱眉,实在有些拿不准了。
城主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迟小旦迟疑了一下,试探的说道:“不过我看他,倒是真心想救苏小姐。”
城主摇了摇头,没有表示什么,只是问了一句:“陈川现在如何?护城侍卫队过去之后他已经走了。”
迟小旦说道:“那天打死居彻之后他就直接离开了,看他离去的方向,应该是回到他工作的那家炼器店了。”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迟小旦起身告辞,临走前说道:“那神秘人不能确定是何身份,站在哪方,洛城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落下的山贼,最近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让苏小姐到处跑了。”
城主轻饮一口凉茶,点了点头。
……
……
陈川看着四周,感觉视线有些朦胧。
这是一个十分陌生的环境,周围有些暗,四周似乎燃着火把,跳动的火光在陈川朦胧的视线中变作了一些模糊的光团。
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他,陈川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周,发现自己似乎在一个襁褓中。
头顶似乎有些声响,陈川微微抬头,看到了一张模糊的脸,脸上那双与周围的模糊格格不入的清晰明亮的双眼正温柔的看着自己。
陈川感觉有些倦,有些困意,在这个人的怀抱中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舒适,襁褓很温暖,身上的每一处似乎都流淌着暖意,让他的双眼慢慢闭起,然后沉睡了下去。
……
……
暖意渐渐褪去,陈川有些不舒服的蹙了蹙眉,然后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视线不再朦胧,周围也没了火把,自己躺在躺椅上,没有襁褓和那双温柔的眼睛,也没了那种暖暖的感觉,陈川心中有些莫名的失望感觉,闭了闭眼睛,渴望能够再回到那个梦中。
老板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奢望:“还睡啊,都一天一夜了。”
陈川叹了口气睁开了双眼,满脸的欲求不满。稍微清醒了些后才反应过来老板之前说的话,猛地从躺椅上坐起来,喊道:“一天一夜了?!”
这一下起的猛烈,然而刚起身不到半秒,陈川便脸部一抽呻吟着再次躺了回去。
老板倚在炼器店的门上,不知为何没有炼器,只是淡淡的看着门外,听到陈川有些凄惨的呻吟声也没有回头,只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一次伤的透彻,劝你一时半会不要乱动,不然断掉的骨头磨碎了后半生你就靠拐杖吧。”
陈川浑身一颤,却是老老实实的躺在原地不敢再乱动。
只是他之前动的有些激烈,一直倚在躺椅边的某样物事随着躺椅的晃动慢慢的擦下去,然后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陈川心神微动,有些费力的抬了抬脖子,看到了一把剑。
一把剑鞘古朴,剑身三尺有余的长剑。
陈川眨了眨眼,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
老板转过身来说道:“炼好了。你这次与居彻的战斗,把我给你的匕首甩了出去,你吃了没武器的亏,不然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陈川在躺椅上耸了耸肩,表示无奈,谁知又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还是像往常一样,他不论跑到洛城那个角落发生了什么事老板都了如指掌,就连对方的名字战斗的细节都清清楚楚。
老板接着说道:“那把匕首被护城侍卫队的人捡到了,派人送到了店里,不过那已经成了一块废铁,不要用了,以后用这把剑就行了。”
“哦。”陈川应了一声,忽然想起自己先前与居彻的战斗,于是问道:“老板,你教我的到底是一套什么锤法,用在打人上竟然也那么厉害。”
老板嘴角微翘,轻声说道:“那套锤法啊,没什么名字,你姑且叫它地动吧。”
“至于为什么打人那么厉害。”
“因为它本来就是用来打人的。”
……
……
陈川在那天与居彻一战后,便忍着伤痛走回了炼器店,到了炼器店门口也就到了极限,翻身便倒了下去,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
这一天一夜里,洛城也是暗流涌动。
城主府千金被安全接回府中,大批侍卫队派往了一间客栈,剿灭了被二队围困在客栈的那伙山贼,领回了一直被拴在客栈中,引起了这一次事件的枣红马。
侍卫队一队,三队,四队,六队迅速巡视洛城,搜寻并清理着仍然混迹在人群中的山贼,顺便搜查着一个穿黑袍带斗笠的神秘人。
当然,这个任务纯属附带,因为那人显然不会在平时也那副打扮招摇过市,就算侍卫们找到那个神秘人,也肯定拦不住他。
城主府八名供奉和一名暗侍卫联名上报城主,将救苏小姐过程中发生的一些具体的事对城主说了一遍,然后这天晚上,那名护城侍卫队副统领领罚四十大板,离职而去。
洛城小有名气的一间客栈在这次事件中首当其冲,成了一片废墟,昏迷在自家客栈后院的茅房里的店小二在醒来后看到了客栈的可怜样子,在门口叹了半天气,然后便收拾了收拾家什搬走了。
一间客栈自此关门大吉,洛城的人们都有些唏嘘,感叹再也吃不到那么美味的酸辣粉了。
只是,唏嘘不过两日,感叹不过三天,日子还要继续,生活还在继续,随着生活不停奔。波的洛城的人们,很快便忘掉了这一场风波,继续着自己平平淡淡的生活。
……
……
转眼又过了月余。
今年的初雪来的有些晚,初雪过后一个多月,便已经临近年尾了,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开始制备起过新年所需要的东西。
陈川老老实实的在炼器店待了一个多月,平心静气的养着伤,鲜少出门,一个多月的修养下来,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过这毕竟是针对普通人,陈川身具真元,体质又极好,在真元的帮助下,恢复这些普通人看来极重的伤自然会快很多。
这一天,今年冬天的第二场雪又落了下来。在得到了老板的点头之后,陈川将身上的绷带撤了个干净,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神清气爽的站在了炼器店的门口,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一个多月来的郁郁心情好了不少。
在门口活动了活动因为一个多月没怎么动而略有些笨拙的身子,陈川想了想,回炼器店告知了老板一声,然后再次走出门,向着一茶居走去。
上一个雪天,陈川也是这般走向同一个方向,然后被敬了一杯茶。
……
……
走进一茶居的大门,在满厅的嘈杂声中,陈川看向了自己之前惯常坐的那个位置,却发现已经有人坐在了那里。
一袭青衫一杯茶,倒是逍遥。
想起了很久之前的画面,陈川嘴角微翘走过去,轻声道:“为何一个人?”
那人说道:“消遣时间罢了,哪里需要人陪。”
很熟悉的对话,二人极有默契的相视而笑,陈川落座,自取茶杯茶壶倒一杯茶,对着对面的迟小旦举起茶杯,说道:“以茶代酒,多谢迟老板那日相助。”
从那天战斗之时居彻和神秘人对迟小旦的称呼,陈川自然已经确定,迟小旦正是这间茶楼的老板。
迟小旦不受这一敬,摇手道:“为城主办事罢了。”
陈川笑了笑,倒是喜欢对方的直白,于是也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这么说,那天的那杯茶,也是城主大人让你来试探我?”
听到迟小旦确认,陈川点了点头,这才了了那些天的疑惑。
两人又聊了一会,一壶茶很快便喝了出来,迟小旦一招手,再次叫来一壶茶,伸手接过来便要给陈川倒上一杯,却被满面惊恐的陈川抢了过去,一边抢一边连道不敢不敢。
迟小旦苦笑道:“现在身份都明朗了,我也不会再用茶劲试你,何必吓成这个样子。”
陈川叹气摇头,好不可怜:“不好意思,有阴影了,有阴影了。”
迟小旦笑道:“再说,你境界可是不低,五品巅峰的居彻都被你生生打死,我还不一定是你的对手,何必怕我的茶劲。”
陈川说道:“运气而已,而且他中了我一记阴招在前,受了一些伤,不然我也未必是他对手。”
迟小旦微笑摇头,心想你那时何尝不是身受重伤?
陈川微微一顿,忽然抬起头来看着迟小旦说道:“迟大哥,恕不相瞒,此次我前来是有事相问。”
迟小旦点点头,示意请说。
陈川说道:“我只知道修行者的划分是从一品到九品,每一品分为上中下段,迟大哥能否给我略微讲解一下品级之间具体的差别?”
迟小旦轻轻放下茶杯,目光盯着陈川,有些审视的意味:“器修阁的弟子,竟然不知道这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