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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风雨欲来

陈川翻身下马,然后轻轻拍打了一下马臀,已经极为疲惫的马打了个轻微的响鼻,拖着疲惫的步子向着坻道走去。

只希望正在四处搜寻的护城侍卫队认出这是城主府的马,然后顺着马走过去的方向查到这边来。

陈川呼出一口气,真元运转到双耳,然后默默听着。

片刻后,陈川抬起步子,向着不远处一家客栈走去。

那里的呼吸声很多。

非常多。

……

……

这是洛城一家小有名气的客栈,客栈最有名的菜是酸辣粉,入口即化,又酸又辣,在附近的城镇里都极有盛名。

客栈的名字也极有意境,名为一间客栈。

客栈处在人数相对稀少些的洛城西侧,然而这并不影响客栈的人流,每天三餐之时客栈都会座无虚席。

今天也一样客满。

只是今天,客栈的老板兼店小二,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些坐在一楼大厅里的二大爷们,实在不像是什么善茬儿。

最最令他不能接受的是,竟然还有位客人敢在这个时候来他的客栈。

看那面容,是一位年轻人。只是看那越来越慌张着急的模样,来他的客栈似乎不是为了吃饭的。

果然,年轻人三步并做两步跑进客栈里,进门便喊:“掌柜的!在下内急,借茅房一用啊!”

喊到最后,年轻人似乎才发觉到哪里不对,他看了看客栈满座的大厅,有些茫然轻咦一声,似乎在奇怪为何今天来客栈的人这么多,还都这么沉默。

而此时,满客栈的人都抬起了头来,漠然的盯着那一脸茫然的年轻人,就像盯着一只突然出现的烦人的苍蝇。

目光可以蕴含感情,可以携带气势。被这满大厅的人齐刷刷的盯着的年轻人,感受着这逼人的气势,表情逐渐僵硬然后难看起来。

店小二连忙对着大厅里的人低头哈腰说了几句什么,等到他们都收回了目光,店小二才面色微青走到年轻人面前,低声说:“客官,今日小店已经被承包,客官还是明天再来吧。”

年轻人脸上一阵纠结的表情闪过,然而纠结了一会他仍然问道:“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就只是去撒泡尿……”

店小二看了他一眼,恨恨的叹了一口气,甩了一下一直挂在肩上的抹布,小意地走到一桌人前,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片刻后笑脸盈盈的退后,连说了几声谢谢,然后转过身来,对着陈川一摆手便向着客栈后院走去。

“跟我过来。”

客栈的后院比较杂乱,客栈里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都堆在这里,而有些臭气哄哄的茅房就在后院的西南角上。

跑到客栈来玩尿急的年轻人自然是陈川,此时他正跟在店小二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杂物堆里走着。

小二一边走着一边低声说道:“这位客官,我看你面熟,偷偷告诉你,外面那些大爷们,都不是什么善茬儿,您在这快些解决了问题,然后马上从后门离开了事,前厅也不要再回去了。”

陈川暗中挑眉,听出店小二并不知晓那些人的真实身份,想着已经在洛城东部传得沸沸扬扬的劫持事件可能还没有传到这边来,这才知道山贼们费尽心力跑到洛城西部来是多聪明的决定。

对,正是费尽心力,因为能杀害四名暗侍卫,大街上劫持城主府千金的山贼数目肯定不会少,而陈川自从跑到西侧来,无论询问哪个路人,都没人见过什么大批的人马,并不是东边那些路人的冷漠不言,是真的没见到,所以他至今不明白,那么多山贼是如何能避过这么多人的耳目汇集到这间客栈的。

终于穿过了一堆杂物,陈川想着先前小二的交代,胡乱的应了一声,连忙一头钻进了茅屋。

店小二背对着茅屋站在那,却没有回到前厅,而是仔细想了想,问道:“这位客官,我真是觉得您面熟的很啊,可是从前来过我们客栈?”

然而过了一会,身后茅屋内却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店小二心头有些奇怪,于是又轻声唤道:“客官?”

没有人回答,连小便的哗哗声也没有。店小二心头奇怪,刚要回头,耳边却是碰的一声闷响,然后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陈川将店小二扶到茅屋内干净的地方放好,心中暗道了一声抱歉,然后便走到了后院中,细细观察起客栈的结构来。

店小二一直说看他眼熟,这是自然的,因为几年前他初至洛城之时,为了少花些住宿钱,便硬是走到了洛城物价相对便宜些的西部,当时所住宿的旅店,便是这一间客栈。

陈川本就处于发育期,数年过去自然变化极大,然而当年的轮廓仍然依稀可见一二,这才让记性极好的店小二觉得有些眼熟。

数年过去,客栈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后院依旧是露天的,二楼有窗户,打开便可以看到后院,只是因为后院太过杂乱,也从来没有人有什么闲情逸致打开窗户看看后院的景色。

陈川从前厅经过时,通过那逼人的肃杀气已经能确定,这客栈中的人便是这些年混进洛城中的山贼了。然而他那看似充满茫然意味实则目的鲜明的双眼在前厅里看了一圈,却没看到苏筱筱的身影。

那么她便只能是在二楼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在看押或者审问着她。

……

……

护城侍卫队已经搜遍了洛城的东部,然而却一点线索也没找到,城主摔了两个杯子,整个城主府陷入了紧张的状态中。

一茶居中,一名城主府的侍卫正单膝跪地,态度恭敬,神色却是难掩紧张焦虑。

侍卫的前方,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正负手站在窗边,轻风拂过,青衫飘飘,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他感受着洛城里悄然升起的紧张气氛,听完了侍卫的转告,轻声道:“知道了。”

……

……

客栈二楼的窗户悄悄地打开了一道缝隙,然后静止了片刻,确定没什么声响后,才逐渐开大。

陈川探出头,看了看无人的走廊,轻飘飘的从窗户上跳下来,小心翼翼的将窗户关了上去。

这么顺利的爬到二楼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陈川呼出一口气,心想大概是因为劫走苏筱筱的人认为一楼那么多手下守着不会有人跑到二楼来,所以并没有在这里安排什么人手。

整个二楼都十分安静,大概无关的客人都已经被请出了这件客栈。

当然,这不代表二楼就没有人了,毕竟为了某些方便,客房的门窗都是有些隔音效果的。

陈川静下心来,闭眼静静的听着,片刻后睁开眼睛,转身向着右侧一间客房走去。

小二迟迟没有回到前厅,必然会引起前厅里那些人的怀疑,他没有多少时间,必须快些将苏筱筱救出来。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城主府的侍卫看到那匹马。

走到那间客房的一侧,陈川慢慢俯下身子,确保自己的身影不会被投到门纸上,然后舔了舔手指头,轻轻的在客房的门纸上戳出一个小洞,刚好在小洞中看到了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苏筱筱。

确认了苏筱筱没发生什么其他的事,陈川轻轻呼出一口气。

从小洞中传出了一个男人雄浑沙哑的嗓音,听内容这次谈话大概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

“……从哪里得到的?”

苏筱筱倔强的看着他,咬牙道:“你们干嘛对一匹马这么感兴趣?”

陈川暗暗握拳,心想果然与自己担心的一样。

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我只是对这匹马的主人感兴趣,这匹马的前任主人是我的哥哥,而我哥哥他,几个月前被杀了。”

客房中,苏筱筱面露惊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客房外,陈川心中一动,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伙山贼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也会突然临时起意暴起劫人,为什么身在洛城也敢直接对洛城城主千金动手。

“告诉我们是谁给你的这匹马,我们不会伤害你。”

苏筱筱抿了抿嘴,眼神复又变得坚毅起来,咬牙说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们一看就是坏人,你那哥哥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被杀了也是为民除害。”

见她身处险境也不愿透露出自己,陈川挑了挑眉,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确实有些小感动,只是这种时候还说那种话,她脑子是坏的吗?

果然,这一句话说出来,客房里蓦然一静,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蔓延在空气中。

陈川瞳孔一缩,双手握紧,随时准备破门而入。

苏筱筱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眼神飘忽了一下,忽然又重新凝了起来。

她看到了雪白门纸的边缘不起眼处,有一个小洞,小洞里,一只熟悉的眼睛正着急的看着自己。

见苏筱筱看向了自己,陈川连忙眨了眨眼,示意她别向这边看。

苏筱筱心中一动,急忙将眼神收了回来,再次坚狠的看向了前方的壮汉。

就在这时,另一个低沉厚重的声音缓缓在客房内响了起来:“够了。”

陈川心神一震,眼中露出疑惑和震惊。

他缓缓向右移了移身子,不断转移着那一个小洞的视角,逐渐看到了站在苏筱筱前不远处的一位身着灰衣的壮汉,然后看到了坐在客房最左侧的桌旁,身着褐色衣衫,看起来十分普通的中年人。

看似普通,但陈川自一开始偷听一直到刚才他出口说话之前,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这便不普通。

空气中的杀气一瞬间消散,那个从侧面看与之前死在陈川手中的山贼首领有几分相像的壮汉对着那个中年人微微躬身,恭敬说道:“是,大哥。只是……”

中年人望着在手指间急速旋转的一根木质筷子,淡淡的说道:“早就告诉你,不要急着下手,查清楚是谁杀了兄弟们再说。我知道你是着急为你哥哥报仇,想抓这个小姑娘一次性问个清楚,只是,你可是好会挑人,好会找篓子捅。”

壮汉咬了咬牙,一抚衣摆对着中年人单膝跪了下去,沉声道:“大哥,我知错了。但我一定要为哥哥报仇,要是问不出来,我就杀了她,要是找不到那个杀哥哥的人,我就屠了洛城,哪怕死了又如何。”

中年人轻轻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哥哥的仇当然是要报的,不过现在的情况确实不乐观,只怕如今满洛城都在找我们,而且……”

他抬头看了看沉默不言的苏筱筱,想着在刚刚那种随时会被杀的危险局面前,这个女孩子竟然还有心思分神看看门上的洞,真是有意思的紧。

“……而且,都被人跟过来了,真是件很麻烦的事。”

下一刻,一直急速在他手指间旋转着的筷子蓦然停了下来,然后在一声破空声中飞射而出!

没有杀气,没有预兆,一直全神贯注注意着中年人的陈川突然间浑身汗毛竖起,下一瞬间便看到一根筷子正向着他的面门急射而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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