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打赌赢了。但今天他说好,让白老二很不适应。我看着无名围着松树转了几圈。白老二又进入了关闭六识的状态,这时我看到了无名嘴上露出熟悉的奸诈的笑容。他恶狠狠的在树干上踹了恶狠狠的一脚。然后飞快的跑开了。白老二刚睁开眼,我还没反应过来,唰,树上的雪拉下来帷幕,我知道白老二变成了胖老二,我也变成了站着的雪人。
无名在远处大声喊道:“你练你的功,我堆我的雪人。”
白老二震开浑身的白雪,手中变换出一个个的雪球,对着无名的屁股穷追猛打。无名痛快的哈哈大笑,白老二却气的七窍生烟。
这时候黑老大严肃的走过来对着白老二说:“谣言四起,说我们天荡山有异宝将要出现,七城传的沸沸扬扬。”
白老二说:“什么异宝。”
黑老大说:“冤鼓。”
白老二说:“如果真有冤鼓,我们何必怕那个女人。”
黑老大说:“我看冤鼓是假,他们多半是为了这个孩子。”
白老二看着我说:“难道你真是风雷。”
我说:“谁是风雷。”
黑老大说:“一个杀不死的人。”
我说:“我好像就是杀不死的人,但杀不死的人不见得就我一个把。”
二圣没有说话,无名捂着屁股跑过来说:“怕什么,那帮孙子赶来就和他们干!”说完捂着屁股一颠一颠的走了。
黑老大和白老二心中疑窦重重,搞不清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但都知道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追上无名在他脖子里不断地塞着雪团问他:“你看这像不像奶水。”
无名说:“像一块巨大的孝布。”我想起了杂姓小镇,不知道他们现在魂归何处。
无名躺在雪地上双手张开像一只大鸟。
无名说:“你还在想着他们。”
我说:“我想报仇,我之所以没有哭是因为仇恨堵住了泪水。”
无名说:“有了仇恨就不会幸福。”
我说:“此仇不共戴天,不报枉为人。”
无名说:“我不是人。”
我没有说话,不是生气,我也觉得他不像人。
无名说:“你知道吗?你在屋子里看到的那个不死不活的东西就是命运。”
我说:“我不相信命运。我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我要相信命运早就死了。”
无名说:”是命运让你活,是命运让你相信自己可以改变命运。“
我感到一种无能为力的恐慌笼罩了我。
我说:“如果我是风雷,那你是谁?”
无名说:“我是地鼠。”说完他手脚并用飞快的在雪地里挖了一个大洞,舒舒服服的躺在了里面。
我看着夕阳趴在远处的山顶,红光如潮水一样漫了过来。银装素裹的世界包裹了一层淡淡的血光。
无名说:“盯着雪看,会得雪盲。”
我说:“我不怕,我有武功。”
无名说:“有武功就要用。”
我说:“什么意思。”
无名说:“用就要杀人。”
我说:“我见过杀人,我不怕血。”
无名说:“你不后悔。”
我说:“绝不后悔。”
我看着红光漫过我的身体,我全身似乎也涂抹了一层血色。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影子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那是血狐的影子,他在狂妄的大叫。我的鲜血在沸腾,我的斗志在燃烧,一条杀伐之路在我的脚下蔓延,路上尸骸累累,鲜血滚滚。然后从我的脚下升起来一座尸骨的高山,鲜血从我脚下的山顶向四处蔓延遍地流淌。
无名把我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无名说:“明天雪就会变成水。”
我说:“什么意思。”
无名说:“明天是晴天,蜕变需要动力,晴天就是动力。”
我说:“我看到我变成了魔鬼。”
无名说:“魔鬼不会是你现在的样子。”
我说:“我会蜕变,你就是动力。”
无名说:“你的意思是你创造了我,让我不断引导你成为魔鬼。”
我说:“好像是的。”
无名说:“那我岂不是很悲哀。”
我说:“我也是。”
无名躺在洞里,阳光照不到他。但遍地的血色谁也逃不掉,我开始明白雪是一个预兆。
无名说的很对,第二天雪就开始化了。雪是从里往外化。我和无名躺在雪地上仿佛躺在一摞棉被上。我们能清楚的感觉到棉被一层层从我们身下抽走。雪一层层薄下去。哗哗的水声荡涤在山涧。灰黑的泥土一层层冲刷殆尽,清爽的气息缭绕山间四处飘荡。
黑老大说:“从来没有下过这样干净的雪。”
流水的声音一圈一圈荡漾开去,越荡越远,一个焕然一新的天荡山出现在我们面前青松翠柏油然一新。青褐色的岩石折射着金属般的光晕刺得人眼睛发痛。清风掠过天荡山的山尖呼啸有声。仿佛山体孕育着一个婴儿在嘤嘤哭泣。
我看到黑老大的脸白了一些,白老二的脸黑了一些。
我说:“这座山怎么回事?”
白老二说:“难道真的有冤鼓。”
无名说:“不是冤鼓。是个笛子。”
白老二说:“你哪知道什么冤鼓。”
“我不知道什么冤鼓,但我知道什么是笛子。”无名指着脚下的山体说。
我低下头,不知什么时候,整个天荡山正在由上而下变得依次透明起来,阳光照在山体上隐隐约约看到有一个红色的笛子悬浮在里面。
我说:“这是什么?”
无名说:“红色代表警告,这是警笛。”
我说:“它想警告什么?”
无名没有说话,我们一起看着这座透明的山,这支血红的笛子。看着笛管内抽出丝丝缕缕的血色蔓延开来,像一条条红色的触手爬满山壁。
黑老大说:“好古怪的笛子。”
无名说:“我们跑吧,真的。”
我看到无名脸上无比认真的表情,知道这里马上就会掀起一场惨烈的争夺战,黑白双圣处在风口浪尖必是最先遭到狙杀的对象。
白老二说:“走吧,孩子。在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黑老大说:“不行。”
白老二说:“算了吧,老大。”
黑老大说:“我不甘心,我要报仇。”
白老二说:“这仇我们报不了,这恐怕就是天意吧。”
黑老大说:“我不信天意,我就是天意,杀了他引导出灵气,我就可以代表天意,我们就可以找那个女人报仇。”
我们终于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但我不怪他们。
无名说:“你谁都代表不了,你连你自己都代表不了。”
我看着黑老大狰狞着向我走来。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深渊的边缘,心中无限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