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想她吗?”
无名说:“想她干什么。”
我说:“她救了所有人。这是一种纯粹的力量。这种力量有资格在我们的心里留下一席之地。”
无名说:“她是救了所有人,但并没有救你。”
我说:“她救了我。”
无名说:“没错,她确实救了你。最起码你现在不会寂寞了。可她并没有救我。”
我说:“救了我就等于救了你。”
无名眨眨眼说:“你看阳光还是原来的阳光。”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听着一城一成掀起的欢呼。狂浪般传到了我的耳朵里。那声音不仅仅是重获光明的喜悦。如果把声音抽丝剥茧摊成一片情绪的海洋。你会发现这里有愤怒,感伤,惊喜,忧愁,快乐。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我只分析出二十多种情绪。渐渐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忍不住的欢呼喊像一头失控的犀牛冲破喉咙的层层阻碍和牙齿的禁锢向天空狂奔而去。
无名拉了我一下,我连忙凝聚心神,惊出一身冷汗。
我说:“好可怕的声音,好恐怖的力量。”
无名说:“没错,这两千多种情绪是一个恐怖的漩涡,可以吞噬一切心神。”
我说:“两千多种。”
无名说:“没错。”
我看着无名闭上眼睛,双手慢慢挥动。犹如一个指挥,置身在万千音符前。
我看见了如滔天洪水般漫过来的声音。好像流动的金沙化成万千形态的野兽向我们疾驰而过。
无名指着一头穿过我身体的雄狮说:“那是威武不屈。”又伸手抓住一只短耳长尾的类似小白兔的毛茸茸的东西说:“这是求偶。”
我看着小白兔在他手中挣扎,说不出的惊奇。
无名放开咬他手指的小白兔指着漫天而过的乌鸦说:“这是杀伐。”
无名说:“情绪拥有一种可怕的同化力量,会把人不知不觉的变成它们的傀儡。”
博士说:“没错,没错人们会随着情绪犯下滔天罪恶而不自知。”
博士已经能自己行走,但情绪还是低落的死气沉沉。但我依然能透过他的脸孔看到一段残酷的历史。
我说:“你们因为情绪犯了错。”
博士说:“痛苦的不是犯错。而是犯了错误不得不用谎言掩盖一切罪恶。”
博士说:“所有人都在说正视历史。尊重历史。但历史是什么?历史只是政治的谎言。”
博士说:“活着的,还是死了的。到底谁更痛苦。”
无名看着博士嘴中喃喃的说:“是啊,活着的,还是死了的到底谁最痛苦。”到最后眼眶湿润,甚至嚎啕大哭。
那是无名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感情,他很想在说些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有哭声凄切更加凄切,悲凉愈显悲凉。在凉如水的夜色中孤魂野鬼般游荡。我不忍想象他的样子,我讲我的故事。
无名说:“他们释放的不单单是自己的情感,更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我说:“七城前所未有的第一次合作,竟是为了培养一头凶兽吗?他们在自杀吗?”
无名说:“也许他们是要杀你。”
我愣了一下无所谓的说:“走吧。”
无名说:“去哪?”
我说:“罪恶之城。”
我说:“让我们给这个世界添上一抹绝望吧。”
残阳如血,不是血,是绝望,是我的影子。
无名说:“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飞?”
我说:“长着腿就是用来走的,要是飞没有腿也可以。”
无名看着我不说话。
我说:“好吧,我的腿可以吸收大地的力量。当我落下左脚就可以吸收大地足够的能量。当我落下右脚体内的能量正好走一个循环。过剩的能量就会从右脚回到大地。”
无名看着我还是不说话,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我说:“好吧,我不会走路。我想练习一下。”我愤怒的看无名。
无名笑眯眯的看着我,往前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等着我。
我往前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倒了。我躺着看站着的无名看我。
各城都在狂欢。但危机就在狂欢的背后。因为我隐隐觉得灵气的气息更加虚弱。这也就意味着各城再一次需要采取极端的手段来维持那日益衰减的灵气。
我说:“灵气越来越弱了。”
无名说:“反正你又不需要,关心那些有什么用。”
我说:“暴风雨要来临了,空气中有一丝不安的气氛在躁动。”
无名说:“那是你的报复吗?”
我说:“不是那是一种愤怒的情绪,来自于人们的心里。”
无名说:“被黑暗禁锢了十几年。每个人内心都无法平静。当然多少都有点偏激。”
我说:“这种偏激会推动着人们改变历史。”
这种偏激过了头,确切的说就是他们没有找到合理的发泄方式。
械斗,无休无止的械斗。每个人的火气似乎都特别大,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到处都是到处都是愤怒的吼叫和凄惨的呼救。每个人都在找茬生事。
我曾亲眼看到甲对乙说:“你好。”
乙说:“我草,挥刀就向甲砍去。”
甲说:“不是你要砍我。而是我想砍你。”
乙说:“我就知道,你和我打招呼就是要砍我。”然后刀来剑往。
这时候又有两人说:“那边有人打架。”
丁说:“打架还不容易吗?我陪你,说完随手拿起斧子就砍。”
然后有人说:“哎,斧子是我的。”
又有人说:“草,拿把斧子也嚷嚷个没完,真TMD的小气。留你不得,我宰了你吧。”
整个世界都乱了。
我说:“这个世界怎么了?”
无名说:“毕竟被困十几年的不是你。毕竟十几年没有看到光明的不是你。人们自己选择的方式我们来评论什么。”
我说:“我讨厌这样的方式。”
无名说:“首先你要进去,然后你没被同化,然后你出来。这样你才有发言权。”
这句话不是所有人都懂,这是无名说给我一人听的。
我很想说,一路无话我们到了罪恶之城。但惨叫就在耳畔,鲜血就在眼前。残肢断臂,无头尸体零零碎碎到处都是。
无名说:“人的尸体旁是来吃尸体的动物的尸体。动物的尸体旁是来吃动物尸体的动物的尸体。”
一条环形的食物链,以人尸为起点一圈圈波纹般荡漾开去。荡漾着残暴与冷漠,荡漾着血腥与杀戮。我和无名也被荡漾到了罪恶之城的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