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天光终于大亮。
一艘船悄悄地离开班德尔城东门外的港口,朝着无边无际的海洋驶去,准确的说,是朝着比尔吉沃特附近的海域驶去。
甲板上,普朗克站在船尾,他一手拿着一大块面包,一手握住一瓶朗姆酒,眺望着愈来愈远的港口,眼神里隐隐闪过复杂的光芒。
普朗克甚至能够听到港口处传来的嘈杂声——那是各种海鲜贩子的叫卖声以及船夫的呼喝声。
这很热闹,至少普朗克喜欢这种热闹。
“船长…”一位海员走过来,轻声打断普朗克的思绪。
普朗克回过神来,转身看着他说道,“她醒了?把早点带给她。”
那位海员摇了摇头,皱着眉头不满的说道,“我敲门没有听见反应,他娘的应该是没醒,但又怕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我他娘的想过来问问船长。”
海员很豪放,一直在骂娘。普朗克闻言并没有什么反应,这他娘的都是正常的。于是他大声说道,“那你他娘的过一会儿再去敲门,在这船上她还能跑得掉不成?”
船虽然不大,但在茫茫大海中难道肖娜还能跳海逃走?大鲨鱼不说,单单海里的那条怪鱼就十分危险,之所以说怪鱼,是因为它古灵精怪。
海员点头答应,脸上的神色却显得异常古怪,看着普朗克的眼神变得愈发奇怪。
普朗克大怒,狠狠灌了一口朗姆酒,吼道,“你他娘的皮痒了不成?有什么屁快点放!”
“我怎么不知道船长大人您好这一口。”海员指着船舱说道,他昨晚恰好在守夜,亲眼看到普朗克抱着个小萝莉冲进了船舱。
而且早上那个萝莉竟然起不来,想来昨夜…啧啧。想到这里,海员不由得连连赞叹,直夸普朗克功夫了得,口味也是极为不错。
普朗克听后哪里还不知道海员的言外之意,老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接着他又觉得尴尬惭愧,于是恼羞成怒的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我…是这种没有品味的人?再说那丫头的胸平得像块草地!我怎么吃得下?!”
他的声音很大,渐渐的吸引了十多个海员的注意,除了掌舵的竟是全部围了过来。
“船长瞎说,我昨晚也是守夜,明明看到船长大人您抱着她冲进船舱之后就再也没出来!”
“就是,不过船长大人您的口味怎么换得这么离谱?是不是又被莎拉小姐骂了一顿?”
“回到比尔吉沃特就有好戏看了!”
“听说萨拉小姐的两把枪好久都没开过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大人您放弃了萨拉小姐的大胸脯而开始喜欢上平原,我估计暴风平原都比她要崎岖!”
普朗克满头大汗,涨红了老脸,伸手拔出了腰间别着的手上冲着天上就是嘭的一枪。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看着不敢出声的众人,普朗克觉得心情舒畅了些,但仍旧恶狠狠的说道,“少他娘的给老子瞎说,那丫头是老子朋友的女儿,以后会在跟着我们航海,谁要是他娘的对她不好我一枪嘣掉他脑袋!”
全场仍旧鸦雀无声,听普朗克的语气就知道他是很认真的说的真话。
先前那位海员叫杜门,他弱弱的说道,“她是女人。”
瓦罗兰大陆的航海圈里有这么一个说法,女人是被海洋所憎恨的对象,是厄运的象征。
所以女人可以坐船,但绝不能成为海员,甚至不能长时间出现在海洋上。
普朗克一屁股坐在甲板上,不以为意的反问道,“莎拉不也是女人?”
厚厚的棕色玻璃樽里,朗姆酒的水平面随着船体的起伏微微荡漾,海风将普朗克的巨大帽子吹得摇摇欲坠。
杜门说道,“莎拉小姐的实力已经被海洋认可,她呢?”
他绝对不会相信那个小女孩会有见初境的实力。
“她,以后是神。”普朗克扭头隔着栏杆看外面碧蓝的海,自顾自的吃面包喝朗姆酒。
众人再次鸦雀无声,神是一个很神圣很神圣的字,瓦罗兰大陆的所有生物都生活在神的脚下,因此他们对神有着无法想象的信仰。
杜门吃惊的问道,以至于他的声音都是吃惊,“大人您说的可是…古境?”
古境,是神境,任何人修炼到古境,他便是神,杜门之所以吃惊,是因为普朗克说肖娜迟早会成神——尽管他们对普朗克的话十分信任,但有关于神这个字眼,他们还是表示怀疑。
普朗克叹了口气,说道,“都干活去。”
于是众人都散去,唯独杜门留了下来,他凑到普朗克身边,问道,“她就是那个我前些天在西门处见到的女孩?”
杜门是在问,但他的语气里满是肯定。前些天船只抵岸,他便进城找了些乐子,完事后在西门街道上无意中见到肖娜。肖娜的脸蛋很精致,双眼大而有神,身上穿得却十分破烂,最令人感兴趣的是她背后背着一把弓弩。于是杜门颇有兴趣的跟着她,见她走到城东买了衣服进了客店方才离去。回到船上后杜门便当作饭后谈资说给普朗克听,并且强调了女孩的漂亮、落魄以及背后的弓弩。
所以普朗克出现在客店外的面摊上吃面,所以普朗克半夜潜到肖娜房间试探,这一切都因为普朗克前些天听闻了德玛西亚的灭门惨案。
面对杜门的询问,普朗克点点头,将酒瓶递给杜门,认真的说道,“这件事我们船上的人还有这条船可以知道,船外的人一个也不能说。”
杜门喝了一口酒,重重的点了点头。
朗姆酒口感令人愉悦,面包散发着丝丝香气,今天的海风十分温柔,就连海浪也跟着温柔起来。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下面是一条笔直的上面印有弯刀左轮以及桔子的黑帆布的桅杆,再下面是一道不大不小的船舱的门。
杜门握着的玻璃樽乓的一声化作碎片,朗姆酒以及玻璃碎洒了一片甲板。
有一支银色弩箭从舱门射出,击碎玻璃樽,钉在了普朗克的耳边的栏杆上,一道冷冽却悦耳的声音传来。
“我他娘的真的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