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暄每每看到自己的阿玛胤?在八皇叔面前做低伏小的样子,总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越是如此,胤禩在弘暄心中英雄一般的形象便越发高大。眼见胤禩气宇轩昂,弘旺腹中自负之火全熄,人也变得畏惧恭顺,喏喏地跟着弘晙、宛秋走到书屋外,低声道:“八皇叔,弘暄知错,不敢再犯,请八皇叔责罚!”
“弘暄啊,你与旺儿年纪相彷,我一直视你若亲子。亏得近来我在皇父面前力荐你进上书房,与旺儿共同御前受训,但今日见你这毛燥的性子,进了宫,怕是未学得什么,先掉了脑袋!”胤禩痛心疾首道,“罢了罢了,我虽是你皇叔,教诲之责却应以你阿玛为重,往后你便好好在家中读书,莫要出来惹事生非!”
“不要啊!弘暄以后一定听八皇叔的话,再不敢逞口舌之利……弘暄这就去向皇叔母斟茶认错,求八皇叔不要弃弘暄于不顾啊!”弘暄早已跪倒在地,泪如雨下。弘暄做梦都希望自己能有个胤禩般,有气度、有智慧的阿玛,那雍容华贵的模样,才是真正的大清皇子。乍然下,听到胤禩口中吐出“视若亲子”四字,难免喜上眉梢,可惜,立即又跌到谷底。他辩驳道:“若不是慕灵用茶水泼我在先,掌……掌掴我在后,弘暄断然不会口出狂言,忘了皇叔母的身世来历。”
“哦?有这些事?”胤禩英气的眉结成个“川”字,他侧头问:“弘旺、宛秋,可曾有此事?”
宛秋正要答话,只听弘旺抢先一步,道:“弘暄与慕灵表妹之间确实有些许误会,但并未有泼茶掌掴之行径。”
“哥哥……”宛秋惊呼道。
弘旺炯炯地盯着宛秋,说:“宛秋妹妹,他二人只是口舌之争,尽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说对吧!”
宛秋恍然大悟,忙说:“对对,一切都如哥哥所说。”
胤禩点点头,语气中透着微微的赞许:“原来如此。弘暄对皇叔母出言不逊,回府闭门思过三个月。”
“什么?”弘暄几乎可以想象天天被关在府中,度日如年的痛苦,“八皇叔,您受他们蒙蔽了啊!弘旺、宛秋,你们竟敢欺瞒八皇叔,偏袒慕灵那丫头。弘晙,六弟,你来说,告诉八皇叔真相,快!”
弘晙苦着脸,劝道:“五哥,你别倔了,咱们早些跪安了,回府领罪吧!”
“领罪?本阿哥何罪之有?即便有罪,惹出祸端之人是慕灵那丫头,她怎么就逍遥法外?六弟,别怕,快说!”弘暄催促并鼓励着。
弘晙艰难地吞咽着口水,低声道:“回禀八皇叔,旺阿哥说的……乃是实情!”
“弘晙!”弘旺向后一倒,跌坐在地,难以置信地说,“那吃软饭的一家许了你等多少好处,怎么连你也投靠了?”
“放肆,明尚公是我丈人,你对他老人家不敬,我怎能容你!陶赖……”胤禩怫然道,“拖下堂去,责十杖,哄出府去!”
弘暄声嘶力竭道:“八皇叔,您不公平,为何您不找慕灵来对质,如此就定了我的罪!”
胤禩星目含威,冷笑道::“亏你空长一副聪明皮囊,怎生心智还没有你弟弟弘晙来得成熟?”
听得此话,弘暄不由扭头去看向弘晙。弘晙正跪倒在地,恳求道:“弘晙与五哥同进府,不忍见他一人受罚,愿替五哥受上五杖。”
“要你好心!”弘暄咆哮道,“我不服!我不服……”此时,陶赖已安排四名大汉,将弘暄拖了下去,庭院中立即响起一片嚎叫。
“一会我亲自写封书信,写明事情始末,带回去呈给你阿玛。”胤禩和颜悦色地对弘晙说,“至于慕灵,一个姑娘家在青藤书屋吵吵囔囔,太不成体统,明日起,让她在绛珠楼静思三个月,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得入竹园探视。”
“是!”众人应道,弘晙心中暗暗叫苦,若是弘暄刚刚肯适可而止,就与慕灵一样幽禁三个月便罢,何必受这皮肉之苦?有了胤禩的书信,别说杖责弘暄,就是杖责胤?自己,也不是问题。但十福晋那关,就不好过了,万一弘暄再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想到魏清泰的下场,弘晙背上冒出一身冷汗。
打虽打,但胤禩仍派人备了软轿、伤药,送弘暄弘晙回府。
宛秋拼命追问:“哥哥,若不是你拼命向我使眼色,我差点要说出实情。这弘暄,若能有哥哥一半聪明,也不至于挨板子啊!真是活该!”
“瞧你,这么快就要重蹈覆辙?”弘旺提醒道,他笑着走开,内心却无比沉重。他真不知怎么和宛秋解释,就胤禩呆在西窗外的时间来看,早已洞悉事情的全部经过。胤禩不提,自是想将事情化小,令今后相见不生为难,没想到弘暄不识时务,变本加厉,反挑起了胤禩的怒火。
琴瑟居
慕灵接到幽禁的手令时,显得平静异常。庄敏为难道:“好孩子,不要怕,姑母去求求八阿哥,不出一个月,你定能得自由。”
慕灵笑道:“姑母不必过于担忧,灵儿一向爱静。今日之举,虽然解气,却实失了我郭络罗氏的门风,于情于理,幽禁三个月已是便宜灵儿了。”
庄敏一怔,慕灵的大将之风是她万万不曾想到的,她不由重新评估着慕灵,说:“瞧你这般瘦弱,静静休养几月也好,吃穿用度方面你不用愁,姑母定挑上品送去。”
慕灵端庄一福,道:“灵儿谢过姑母!另外,灵儿还有一事相救!襄怜入府后,有很多规矩不懂,佩儿事忙常无暇顾及,这段时间里,能否请红儿姐姐抽空指点一二?”
庄敏刚想拒绝,一旁的蒋嬷嬷抢先道:“训导婢子的事,老奴拿手,若福晋、格格信得过,不如让老奴来?”
慕灵喜道:“那么,辛苦蒋嬷嬷了!时辰不早,灵儿先告退了!姑母早些歇息!”说罢,起身行礼,退出琴瑟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