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似是要排清心中的焦虑。良久,他抬头,眼神恢复了理智与冷静。这三个月以来,他学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遇事便忍,忍后必狠。他在这些天里,面对着猜忌,面对着心计,也许那些争斗早已习以为常,但是这次,他的任务不同,也许,这是最后一次。
刚敲了一声,门后传来一声:“请进!”
清溪推开门,映入眼前的,便是一张椅,一张桌,老式的台灯和厚重的天鹅绒幕布。阻挡了一切光线。不管多少次,清溪在看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心里仍有抑制不住的压迫感。
眼前的人开口,话中带着命令的语气:“你一直以来做的都不错,也算是我的心腹,程秋被捕,林辉自首,都是无用之辈,你去花忆,知道该怎么做吧?”
清溪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是无尽深邃,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等的就是眼前的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放过他,清溪沉着声,声音似那千古的寒冰,不带一丝感情:“是,我知道!”
“很好,只要你能顺利打入花忆,迟早有一天,我能再次站到顶峰,是我的,终究还是我的,顾忆,你还太嫩。”手指轻抚天青色的秘文淬金瓷盖,淡淡的茶香弥漫,抿一口茶,他继续开口道:“美国那边很快会有消息,成败在此一举!”
“是”清溪默默退了出去,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气,终于要来了,哼,欠我的,始终是要还的。脚步声渐远,暗影里闪出一人,簌簌的眼泪划过,她看向清溪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顾忆看着躺在病床之上,痛苦至极的何以云,她每一次呼吸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始终是在昏迷与不断抢救中度过。顾忆不觉捏紧了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要把一切都捏碎似得。良久,他无力的松开手,一旁的医生告诉他:“病人肺部受损,手术的伤口不能愈合,再这样下去会一尸两命,只有先稳定病人的情绪才能进行后续的治疗,顾总,请下决定!”
顾忆声音哽咽:“非这样不可吗?”
医生沉默,无声的回答,但却比言语更令人绝望。
“这样我的孩子还能保住吗?”
“这一切都要看病人能不能挺过最困难的时段了。”
顾忆沉默很久,挥挥手让段桥取来保证单和药单,签了字后交给了医生:“我只求她和孩子平安就好!”
医生和护士将何以云推进了无菌室,惨白的灯光下,医生从锁住的药品室里取出了一管黄色的液体,经过反复稀释,萃取,提炼,最后注入了何以云的身体里。颤抖的双手,痉挛的身体,因痛苦而不停流汗的何以云,在接受到药物的那一刻仿佛瞬间得到了解脱,似是有天使降临,除去了全身的痛苦,她微笑着,痉挛的全身因为舒适而放松,她渐渐陷入沉睡,仿佛在做一个美好的梦。顾忆看着好不容易舒展微笑的何以云,没有恐惧,没有惊慌,没有痛苦,安静的沉睡着,他仿佛有那么一瞬就看到了站在教堂里的何以云,面带微笑,教堂的花窗投下斑斓的剪影,零零碎碎落在她的头上,肩上,而他则站在她的身旁,说着“我愿意!”
办公室门被推开,段桥冷漠的走进来,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叫人不想靠近,他径直走到顾忆的面前,声音比气场还冷:“为什么让他进来?”
顾忆抬头,看着发怒的段桥,不觉微笑了一下,说道:“因为他的能力。”
“你明知……”段桥的话堵在喉咙里,他本以为既然他知道,就绝不会同意,可现在顾忆一副我就是做了怎么样的表情看着他,一股无名的怒火升腾而起:“你这是自掘坟墓!”
顾忆淡淡道:“我就是知道才会让他进入公司,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他都是无可挑剔的,况且……”顾忆意味深长地看着段桥,“他还是你曾经的上司。”
“你不怕他回来只是为了报复?”段桥冷冷道。
“他不会”顾忆很笃定,“因为他已经失败了,像他这么聪明的人绝不会重蹈覆辙,而且,我的确需要他的协助。”
段桥无话可说,他冰冷的看着顾忆:“但愿你不要后悔!”
顾忆微笑道:“我自有分寸。”
段桥转身就走,顾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若不放心,就去市场部帮我盯着他。以现在他的地位,构成不了你的威胁,这次可以换换地位,你做总监,他当助理,如何?”
回应的是用力关上的门,顾忆抚了抚额,段桥看似稳重,实则缺少必要的定力和耐心,也许这是一个好机会,顾忆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