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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江湖梦(3)

李大人狐疑道:“你不是想趁机逃走吧?”区良正色道:“我若想逃,现在就可以。”李大人想了想,也是,在场的人只怕加一块也不是区良的对手,他没有逃,或许真有冤屈。这么一想,李大人便说:“也好,本官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若没有一个交代,我就认定你是凶手!”区良拱拱手,也不多说,径自去了。

待区良走后,已经“死”了的刘守信竟然坐了起来,在场的人相视一笑。原来玉佩第一次看到区良,就喜欢上他了。但张员外还想再试试区良的人品,于是许以重金,请刘守信演了这么一出戏。刘守信知道玉佩心有所属,就断了念想,答应了张员外的请求。他本是武功高强之人,练过闭气功,装死自然不在话下。

却说区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首先要找到刘守信死时他不在现场的证据。这个很容易,昨天晚上他一直在东来酒楼喝酒,老板和伙计都可以作证。接下来便是找凶手,会点穴功的人并不多见,只要把城中前来应试的高手盘查一番就清楚了。第二天,区良找到玉佩,说:“我已经找到知情人了。”玉佩很吃惊,整件事本来就是个骗局,怎么可能有其他人知道谁是“凶手”?

只听区良长叹一声:“那人也是来应试的,只可惜落败了。他说前天夜里他起来小解,正好看到凶手从你家逃出。我问他凶手是谁,他不肯说,除非……”玉佩好奇地问:“除非什么?”区良摇摇头说:“他原本是冲着你来的,如今却一无所得,得知我是唯一人选后,他说除非我拿一件你最心爱的东西,给他作纪念,他才肯说。”

玉佩明白了,区良被人骗了。不过她也很想看看区良接下来会怎么办。玉佩从闺房里取出一串硕大的东珠对区良说:“这是我十岁生日时,父亲送给我的礼物,算是我最珍爱的东西了。你拿去吧。”区良接过东珠,脸色不由一变。

天亮后,张员外刚起床,大门突然被人砸开了。跟着,区良和刘守信冲了进来。张员外见区良找到了刘守信,只当他发现了自己的计划,呵呵笑道:“没想到你真行,居然把他找到了。好吧,你通过了我们的测试……”

他话没说完,区良掏出一个腰牌,冷冷地说:“刑部捕头区良、刘守信,奉命前来缉拿大盗一枝梅!”

十二年前,京城出了个大盗,专盗为富不仁、为官不检者,因他作案后总喜欢放枝梅花在现场,人称“大盗一枝梅”。他轻功极高,对金银不屑一顾,专盗无价之宝,让被盗的人头痛不已。虽然官府下了海捕文书通缉他,因谁也没见过他的相貌,一直没抓到。

那年元宵节,皇上为表示与民同乐,特地下旨在京城举办大型花灯节。当晚,皇上出宫与百姓一同游玩。宫中的高手都去保护皇上了,一枝梅竟趁机潜入宫中,盗去了皇上心爱的十三件宝贝。皇上回宫后大发雷霆,责令手下速速缉拿,但一枝梅却从此失踪了。

张员外不惧反笑:“十二年了,你们还是找到了我。说说看,你们是如何发现破绽的?”说话间,李大人走了过来:“跟你相识后,我发现,你根本就没有经商的头脑。这千万家产,显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是经商所得。另外根据你的实际年龄,还有偶尔露出的敏捷身手,我认为你很可能就是一枝梅。于是我借玉佩的婚事,暗中邀来了刑部的两位捕头。”

“当你为了考验我,让刘守信演戏时,我们就决定这从这上面寻找突破。”区良接着说,“我假意骗玉佩小姐说有人知道真相,果然好奇心让她拿出了自己的心爱之物。张家小姐的心爱之物果然与众不同,那串东珠就是皇宫失窃的宝贝,因此我们断定你就是一枝梅!”区良目光闪烁,不敢看玉佩,显然是为欺骗了她而感到内疚。

“好聪明的将计就计!”张员外鼓起掌来,“十二年前你们若是捕头,我一定会栽在你们手里。”玉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反应过来后,她冲上前来,对区良说:“求求你,放过我爹吧!”

张员外拦住她:“玉佩,别向他们求情!”说着他又转头对区良说,“你们只知道那串东珠是皇宫之物,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东珠为什么会到皇宫里去?那是东海一户渔民的传家宝,皇上要各地进贡宝物,当地的官员就杀了渔民一家,夺得了这串东珠。不单单是这串东珠,我盗取的所有宝物,都是当官的从老百姓手里巧取豪夺过来的。这些宝物到手后,有主的我便还了,无主的就变卖成金银救济世人。不义之财,取之无愧,我从来没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刘守信冷笑着说:“死到临头还嘴硬!兄弟们,给我拿下!”说着他拔出刀来,冲上去就要抓张员外。说时迟那时快,区良突然一刀砍在了他的腰上:“对不住了刘捕头!你大概想不到,那串东珠其实正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十二年前,我家因东珠得祸,我侥幸逃过一劫。此后我便苦练武功,做了捕快,想的就是铲除天下不平之事。哪知这些年所见到的,巧取豪夺、鱼肉百姓之事,干得最多的还是公门之人。这为虎作伥的差事,我不干了!”

说完区良提刀望向李大人。李大人转过身去,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张员外的话他何尝不是深有感触呢!想到这,李大人叹口气说:“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自古莫不如此……这刘守信来梁城才一个月,敲诈勒索、欺男霸女的案子却犯下了十数起,他今天也算是死有余辜了。案子就此了结,我会给他安插一个罪名,你们各奔前程去吧!”

区良扔下刀,双手抱拳,对张员外说:“前辈,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吧!”张员外哈哈大笑:“你不仅来过,而且已经是我张家的女婿了!”区良闻言,欣喜地看向玉佩,只见玉佩也正红着脸悄悄地向他看来……

弱女胡宁

一顶二人抬小轿匆匆地走着。轿子里坐的是徽州府胡员外的千金胡宁小姐,随同的还有丫环小翠。胡员外是德胜县首富,人称“胡半城”。

轿子颠簸着,胡宁小姐的心却飞到了半个月前。那天,胡员外把胡宁找来,让她立刻到二百里外的外婆家去。胡宁很是奇怪,因为她刚从外婆家回来不久。胡员外没有解释,却态度强硬。胡宁只好带着满腹疑问去了。住了十五天,她就匆匆地往回赶了。

天上正下着雪,两个轿夫已是累得满头大汗。突然,从前面的树林里闪出七八个蒙面大汉来,手里都提着雪亮的大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糟了,遇上强盗了!胡宁哆哆嗦嗦地将身边的银子如数交给了一个轿夫,让他给强盗们。轿夫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强盗接过银子,却又一刀将轿夫杀死了。另一个轿夫见了,吓得撒腿就跑,被别的强盗抓住,也是一刀杀了。

两声惨叫传入胡宁的耳中,吓得她花容变色,躲在轿子里发抖。头子走过来,要掀开轿子,小翠说:“放肆,这里面是我家小姐!”那人嘿嘿淫笑道:“不是小姐我还不看呢!不知道漂亮不漂亮?”一巴掌将小翠打倒在地。小翠哭喊道:“你们这群强盗,拿了钱又杀人,你们不是人!”头子根本就不理会她,只管把轿子掀开了。

“啊,真是个大美人啊!来来来,让哥哥抱抱!”头子把缩成一团的胡宁抓住,使劲地往外拖。胡宁挣扎着说:“求求你了,放过我吧!要多少钱我都给你!”“钱是要的,美人更不能放过!”一帮强盗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

眼见着胡宁就要遭到污辱,一个声音从天而降:“住手!”众人一看,原来是个白衣侠士,手中一柄龙泉宝剑,气宇轩昂,威风凛凛。

“嘿嘿,哪来的不知死活的小子?敢管大爷们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

侠士不答话,提剑上前。一个强盗要阻拦,被他一剑刺中手臂,另一个强盗挥刀舞来,侠士一剑挡住,一脚踢在他小腹上,强盗倒飞了出去。强盗们见他武功高强,不敢轻敌,一拥而上。侠士不慌不忙,轻松对敌。不一会儿就伤了好几个强盗。头子一见不妙,领着一帮强盗赶紧溜了。

侠士也不去追,收了宝剑,对胡宁说:“在下龙飞,来得迟了些,请小姐原谅。”胡宁在小翠的搀扶下,羞答答地还了礼说:“小女子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龙飞问她们是去哪。小翠就说了。龙飞说:“正好,我也要去那,不如和小姐结伴而行?”胡宁知道他是怕她再遇到什么麻烦,心中感激,说:“多谢恩公了。”

来到胡府门口,只见大门紧闭,小翠上前叫门,没人应。就推开了门。“啊!”一声尖叫,当场就晕了过去。

胡宁和龙飞诧异地上前一看,啊,只见满地的死尸,如同人间地狱一般。胡宁也晕倒了。

胡家三十六口人除了胡宁和小翠外,余者都被人杀死了。

胡宁醒来,痛哭流涕,极度的悲伤。龙飞说:“去报案吧,这里的知县丁方丁大人是我的结义兄弟,有他帮忙,定可找到凶手。”胡宁点头同意了。

丁知县果然亲自带领三班衙役亲自来了,仵作验尸,说人至少已经死了七八天,都是被人用刀剑之类的利器杀死的。胡员外夫妇身上大大小小伤口无以数计,死前定被人折磨过。捕快也报告,说胡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已被人抢走一空,目前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胡宁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感觉似乎是从天堂突然间就落入了地狱。一想起亲人,她就忍不住掉眼泪。

丁知县对她说:“胡小姐,你可要保重啊,我一定会为你查出凶手的。只是死者为大,仵作也验过了,就该入土为安了。”龙飞道:“丁大人,胡小姐此时心中悲伤,为死者安葬的事就交给我吧。胡小姐,你看呢?”胡宁流着眼泪说:“小女子已是六神无主,一切都有劳龙公子了。”

丁知县想了想说:“胡小姐,本官深知你的悲伤这心,但我不得不问你一些话,这也是为了能早日破案,请原谅我的无礼。”胡宁说:“大人请问吧,小女子知无不言。”

“你为什么不在家里?”

“半个月前,父亲让我去外婆家,并说明不到半个月不得回家。”

“这么说胡员外知道自己有危险,才让你避开的?”

“我不知道。不过当时父亲脸色很难看,的确像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那么,你临走之前。他有没有说过什么话,或是交给你什么东西?”

“没有。”

丁知县和龙飞对视了一眼说:“今日小姐伤心过度,早些歇息了吧。你放心,我与龙飞是八拜之交,我定会为你作主的。”

出殡那天,龙飞将丧事办得很是风光。只是那排得长长的一排三十四副棺材的队伍却让人望而生悲。胡宁披麻戴孝,哭声凄惨,她晕过去了好几次,幸好有龙飞在一旁尽心尽责地打点一切,死者才得以入土为安。

半个月后,丁知县找到胡宁,说:“案情已经有些进展了。”胡宁急切地问道:“真的?凶手是谁?”丁知县摇摇头说:“还没找到凶手,不过听说令尊手上有件宝物,价值连城,说不定正是因为此而引来凶手的。”胡宁想了想,说:“我没听说有什么宝物啊。”丁知县说:“你再想想,这很重要。”胡宁低下头仔细地想想,说:“真的想不出。”

丁知县叹了口气说:“唉,这就难办了。”说着面对龙飞,很惋惜的样子。

待丁知县走后,龙飞说:“胡小姐,你不说实情,丁大人也没办法啊。”胡宁痛苦地摇着头说:“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说的。可是我不明白,这真的很重要吗?”“当然,如果宝物被抢走了,只要找到宝物就能抓住凶手,如果宝物没有被抢走,凶手一定还会再来,到时我们埋伏在这里就行了。可是我们现在连宝物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说怎么办才好?”

胡宁很惭愧,她真的不知道这事,如果她知道,一定会说的。这些天不是龙飞,自己只怕早就撑不下去了。他的人品好,武艺又高,如果能……胡宁羞红了脸,但又马上抛开了这个念头,三十四个冤魂死不瞑目啊!

她想父亲也许真的有什么宝贝也说不定,不然贼人怎会如此心狠?想到这,她去了父亲的书房里。像别的地方一样,书房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也都被一扫而空了,一片狼藉。她也不知怎么下手寻找,只是流着眼泪。

父亲母亲啊啊,你们若是在天有灵,就告知女儿真相吧!

她擦了擦眼泪,开始寻找起来。她在废纸篓里发现了一张揉成一团的纸,展开一看,是封信,上写:

胡员外,听说你有一个好东西,兄弟我特来告之:十二月二日子时,请务必将此宝献出,否则鸡犬不留。

落款处是一条腾云驾雾的龙。

胡宁算了算日子,十二月二日自己正在外婆家,很显然父亲是收到这封信后才让自己去外面躲避的。从信上看来,丁大人和龙飞的话并非是空穴来风。胡家的确有件宝物。

那么,究竟是件什么宝贝呢?凶手为了它竟杀了三十四个人?

胡宁找来龙飞,他是江湖人,一定知道这条龙是谁。龙飞见了那信,吃了一惊,说:“这条龙是大盗龙翻云的标记,难道是他干的?”胡宁见有了线索,马上跪在地上说:“请龙公子为小女子作主,报了家仇,我就是为奴为婢也要报答你!”

龙飞忙将她扶起来说:“这是我义不容辞的事,只是这龙翻云来无影去无踪,不好找啊!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我去找丁知县商量商量。”说完就走了。

第二天,胡宁唤来小翠,与她一起去县衙找丁知县。丁知县正在书房里欣赏字画,见到她很高兴,说:“听龙兄说你已经发现了重要线索。”“正是,大人请看。”

丁知县接过来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气,说:“果然是大盗龙翻云,这可是重要物证,你先放在我这里吧。”胡宁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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