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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记者观察(6)

旅行社经营不规范另一个突出的表现是削价竞争。为了争得客源,旅行社与旅行社之间、旅行社各部门之间相互压价,标价为1400元、4日游的豪华团,有的以1000元、800元甚至600元就接了。由于无序竞争,没有统一的基准价,张家界市旅行社在接团时常被组团社牵着鼻子走。“五一”黄金周期间,重庆的一个旅游团收费标准为1100/人,而重庆方面的组团社交给我市某旅行社的接团标准仅为600/人;武陵源湘深旅行社承接的一个北方团队,组团社的收费是900元/人,而交给湘深的接待标准只有400元/人。旅行社相互压价,不仅贱卖了张家界,同时也在砸自己的饭碗。张家界市开发旅游已有20年了,而旅行社没有一家成大气候,究其原因,是无序竞争制约了旅行社的健康发展,使它们不能在一个良性的市场环境中发展壮大。

野马导游屡禁不止,“包火车”、“追汽车”、“截散客”现象愈演愈烈。野马导游搅乱市场似乎已成顽症,喊了这么多年,治了这么多年,就是不见成效。随着形势的发展,野马导游扰乱市场的方式也相应有所改变:一是几个人合伙串通一气,向铁路部门买断某趟列车的散客经营权,持铁路部门发给的“合法”证件进入列车招揽游客,然后带到宾馆转手交给一些旅行社的散客经营部,从中赚取差价;二是合伙在火车站、飞机场、三角坪等游客集散地设伏,一见到游客或装有游客的外地车辆进入,便跟踪追击,围追堵截,将游客“俘虏”后带到宾馆收取回扣;三是一些跑单帮的野马导游紧紧盯住一些散客,进入景区,死搅蛮缠,最终让游客无可奈何地“落网”。因为野马导游争夺客源而在飞机场、火车站、宾馆发生的血淋淋的治安案件近几年时有所闻。1995年发生在飞机场争抢游客案件,导致一名青年被砍掉了三个指头;1998年,在市区子午宾馆门口,几名野马导游为争夺客源,拔刀相向,一名青年的耳朵被砍掉;今年“五一”黄金周前夕,两家旅行社的散客部为争夺616次火车客源,在火车站大打出手……前不久,一名叫何银的游客从长沙给本报打来电话,他们一行5人从长沙开车来张家界,一进入张家界市区,几辆本地面的、摩托车便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车到市内云台大酒店门口,那伙人一哄而上,围上来要为他们安排“旅游”……何先生一行受到了惊吓,担心挨“宰”,悻悻然打道回府。一位台湾游客在给市政府领导的来信中,痛斥野马导游“像苍蝇、蚊子一样叮咬游客,可怕可恨可恶!”可见,野马导游问题已经成为阻碍张家界市旅游发展的一大害,此害不除,张家界旅游市场永无宁日。

黄金周期间,虽然投诉野马导游的情况较少,但这绝非他们洗手不干了,而是蜂拥而来的游客使他们生意兴隆,无须为争抢客源而上演“战争”了。

宾馆、个体司机趁火爆之机违规经营,炒房、炒车,牟取暴利。

在旅行社、宾馆、个体车主这三者的经营关系中,如果说平时是宾馆、个体车主求助于旅行社为他们带来客源和财源的话,而到旺季,特别是像“五一”、“十一”这种火爆的假日,它们之间的关系则发生了逆转,旅行社总是受制于宾馆、个体车主,由于旅行社在和宾馆、个体车主打交道时多是口头约定,没有严格规范的书面协议,致使一些宾馆、个体车主大钻空子,利用火爆之机炒房、炒车,见利忘义牟取暴利。此种情况在“五一”黄金周期间十分突出。武陵源区旅游局下属的武陵源酒店去年“十一”黄金周毁约,将东升旅行社预定的10个双标间临时取掉,造成东升旅行社损失4000多元;今年“五一”黄金周,该店又故伎重演,将金马旅行社4月20日预定并已付款的9个3人间取消,炒卖给了别的团队,致使金马旅行社不得不花高价临时在景区找房。市中旅“五一”黄金周接待兰州专列,从慈利、长沙租了13台个体大巴接运旅客,虽然事先说好了包车价,但司机们在游客上车后突然变卦,提出加价,逼得部门经理徐子芳直流眼泪。市中旅接待这个专列不仅没赚钱,还倒贴了2000多元。5月3日,好地国旅接待浙江苍南的40名游客,包了两台中巴车去水绕四门接游客下山,其中一辆车中途串团,去忙活别的“生意”,致使14名游客滞留水绕四门。万般无奈之际,导游临时以1000元的高价租个体户的中巴车回市内,价格是平时包车价格的4至5倍。旅游运输市场另一个让人担忧的问题是,目前许多从事营运的旅游车辆是从外地购进来的二手车,据统计不下200余台,许多车辆是已经超越年限的报废车辆。今年“五一”黄金周期间一辆装载40多名游客的大巴在行驶中方向盘竟然脱落,差点造成车毁人亡的惨剧。除此以外,一些旅游摊点、购物商店不明码标价,野蛮待客,出售假冒伪劣商品坑害游客;一些娱乐场所设置黄色陷阱敲诈游客,严重扰乱了旅游市场,加剧了旅游市场无序化。

今年“五一”黄金周前夕,一位沈阳的游客游览天子山时,在天子阁抽签并花了500元买了一尊用红布包着的铜佛像。商贩劝诱游客说:“你买的这尊佛像要等到第二天才能打开,否则就不灵验。”结果游客第二天打开一看,“佛像”变成了塑料“观音”,游客大呼上当,找到有关部门投诉。“五一”黄金周期间,黄石寨天书宝匣出租“民族服装”的照相点,因为出租费用和游客发生争执并打架,摊主们围攻游客,竟抽出照相用的长剑威逼游客交出5000元医药费才能走人!

用不着再举例了,上述种种问题并非在“五一”黄金周才暴露出来,许多问题是年年讲、月月讲甚至天天讲的老调重弹。张家界旅游市场的无序和混乱令游客伤心、市民忧心!对此,记者有必要大声疾呼:市场呼唤有序,市场呼吁大治!

正本清源求大治

培育一个成熟的旅游市场殊为不易,十年磨一剑,张家界市经过10年的奋斗才迎来了现在这样一个可喜的局面。因此,要像对待刚刚出土的禾苗一样倍加珍惜和呵护这个市场,为它杀虫除害。不能容忍黄金周暴露出来的种种问题再持续下去,旅游市场的无序局面必须整治,必须正本清源。

清理整顿旅行社,制止承包经营和削价竞争。张家界市的旅行社从1995年的不足20家,发展到现在(1999年,编者注)的50多家,加上一些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所办的从事旅游业务的经济实体,远远不止这个数目。旅行社的过多过滥、良莠不齐加剧了市场的无序竞争,现在是正本清源的时候了。应下决心关停并转一批不具备资质、屡屡招致游客投诉、扰乱市场的低素质的旅行社,取消它们参与市场经营的资格。在此基础上,对旅行社的经营进行规范,制止各家旅行社的承包经营、卖牌子经营。即(1)旅行社必须以一个整体的形象对外操作业务,旅行社对各个部门实行目标管理,制定任务基数,利润按比例分成;(2)旅行社内部划分客源市场必须明确,不允许设立重叠交叉的部门,不允许在同一市场相互争团;(3)旅行社总经理不允许直接做团,精力应放在内部管理、市场营销、服务监督上。通过规范管理,使旅行社以一个整体的形象树立企业品牌,防止企业行为个人化,企业之间的业务协作关系被经营人员的个人关系所替代,从而导致企业失控,企业经营无序的局面。

规范旅行社经营的另一个重要问题是制定行业保护价。由于削价竞争已经严重影响了张家界旅游市场的健康发展,导致旅游质量下降、经济效益下降、旅游企业亏损等诸多问题,由政府出面干预非常必要,在充分调研市场的前提下,制定一套统一的对外接团基准价。低于基准价对外报价接团的将视为扰乱市场行为予以处罚。要通过此项措施,将旅行社的经营竞争转移到提高服务质量、规范经营行为、开拓客源市场上来,扭转相互压价、相互“戳团”、贱卖张家界的恶性竞争局面。当然基准价(保护价)必须建立在合理、科学的前提下,必须是原则性和灵活性相结合,既要体现旺季与淡季的区别,既要保护本市旅游企业的既得利益,又要防止因旅游“门槛”太高而减少和丧失市场份额。

痛下决心取缔“野马导游”,解决多年来久治不愈的“顽症”。规范旅行社相对容易,因为它们是法人实体,而且已建立了质量保证金制度。难就难在如何治理扰乱市场的“野马导游”。他们无证无单位,自在逍遥;他们深谙游击战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们像山间的茅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们像老鼠屎,一粒坏一锅粥。治乱需用重典,对待这些害群之马,必须用严厉的法规和措施处治。为此,组建旅游监察大队,强化政府监管职能已经刻不容缓。为了有效打击“野马导游”,在监察大队里应配备旅游警察,或者设立“110旅游联动台”,发现野马导游纠缠游客或争客滋事,即迅速出击予以处罚。因此,张家界市应尽快出台有关惩治野马导游的地方法规,使惩治野马导游的行为在法制的轨道上运行。

与此同时,政府应出面与铁路部门交涉,解决愈演愈烈的野马导游“包火车”问题。铁路部门的某些单位受利益驱动,将列车的散客经营权承包给“野马导游”,严重违反国家法律和铁道部门的行业规定,为旅游市场制造了乱源。应该路地联手采取措施制止此种扰乱市场、损害张家界旅游形象的行为。对各家旅行社设在火车站、飞机场、宾馆的散客经营部和设在客源地的办事处外联人员进行清理,杜绝野马导游打着旅行社的牌子招揽游客。

取缔了“野马”,对待“家马”即有证的导游,也应加强管理,加强培训,以提高其素质。应设立导游公司统一管理无挂靠单位的导游和持临时证的导游、兼职导游,使导游队伍的管理走上公司制度化的轨道。

加强宾馆酒店、旅游车辆、旅游购物商店的管理,实行行业自律,提高旅游从业者素质。建市10年来,张家界市宾馆酒店、招待所如雨后春笋,得到了蓬勃发展,呈现了繁荣景象。然而,在“繁荣”的背后,却是饭店整体服务质量上不去,酒店经营亏的多赚的少。因此,为宾馆业创造良好的市场环境,加强对宾馆的行业管理需引起政府的高度重视。张家界市对宾馆饭店的行政管理还不到位,旅游部门还只管评定星级的29家宾馆,大量的非星级酒店、招待所还没有纳入行业管理。因此应授权市旅游局对全市的宾馆酒店业统一管理,进行资质审查,颁发旅游定点宾馆饭店牌子,达不到资质的一律不准接待旅游团队;建立宾馆饭店行业协会,对宾馆的经营行为实行行业自律,出台宾馆、酒店接纳旅游团队的最低限价,以保护宾馆、酒店业的利益,制止宾馆之间相互削价,降低服务质量的行为。

张家界市旅游车辆管理混乱的问题亦十分突出,由此而引起的服务质量投诉和安全事故屡有发生。对旅游车辆的管理首先应实行市场准入制度,对车辆档次高、车况好、驾驶员素质高的车辆由旅游主管部门发给准营证,防止车况不好的二手车、档次低的车辆流入旅游市场。其次,对参营旅游车辆挂靠企业管理,交纳质量保证金,实施公司化运作,杜绝宰客、甩客、高喊乱要行为的发生。

除此之外,对旅游购物商店和文化娱乐场所实行定点管理,不允许导游带客到非定点场所购物或消费,遏制回扣行为。规范旅行社、宾馆、旅游运输车辆之间的经营关系,订立严格的商业合同约束彼此的行为,减少经营纠纷,齐心协力为游客提供高质量全方位的服务。

旅游市场暴露出来的种种问题看起来混乱无序,纷繁复杂,但只要理清头绪,下真功夫,标本兼治,就没有翻不过的大山、趟不过的大河。记者期待着并且有理由相信:有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有旅游主管及相关部门的艰辛努力,有全体市民的共同参与,张家界旅游市场必将由大乱走向大治,张家界旅游事业的明天会更加美好。

(补记:此文写作的1999年,正是国家推行“黄金周”的第二个年头,引发了全国的旅游“井喷”,骤然增加的客流使旅游景区不堪重负,暴露出了许许多多的问题,导致“旅游摧毁旅游”,虽然国家后来取消了“五一”长假,但仍保留了“十一”长假,为此,作者保留此篇文章,以资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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