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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诺言

刘万里

荷花推开了门,一朵又一朵的雪花落在她脸上,她打了一个冷战,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闩上门去给爷爷送饭。爷爷在山上狩猎。

荷花踩着积雪,空旷的山野里她听到了天籁的声音。突然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感到很软,不由得惊叫一声,地上躺着一个人,身子被雪盖住了,只露出了一张脸。荷花转身想跑,但她又大胆的站住了,她走过去掀开那人身上的雪,一摸胸口还在跳。荷花背起那人就朝回走。

荷花红着脸脱下了他的湿衣服,脱的一丝不挂,荷花在仔细瞧他的脸,是一张英俊年青的脸,荷花的脸更红了。荷花把那人放在自己的床上,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坐在那里发呆。过了一阵,荷花把手伸进被子一摸,那人浑身冰冷。荷花想用体温暧他,她飞快的脱下衣服钻进被窝,伸开双臂抱紧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终于醒了,他睁开眼看到了怀里有一位漂亮的姑娘,脸不由得变的通红,他说,你是……

荷花见那人醒了,长长松了一口气,她想到自己还是光身子,红着脸说,快把你的眼睛闭上,不准偷看。荷花立马穿衣下床,心还在嘭嘭地跳。

小伙子说,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荷花问,看你是个外地人,怎么跑到这大山里来了。

小伙子说,我迷了路,遇到狼的袭击,再加上又饿又累就晕倒在荒山野岭里。

荷花弄了一碗姜汤给他。她说,我爷爷是一位郎中,等他回来给你煎几副药一吃,就没事了。

天黑时分,爷爷带着一身雪回来,他手上还提着一只野兔。老人是一位好客之人,立马给小伙子煎了药,还给他上了一些外伤药。在荷花无微不至的照顾,小伙子的伤终于好了。

大雪初停,阳光迷人。老人带小伙子去山上打猎,猎狗在前面跑,小伙子扛着枪紧紧跟在老人后边。老人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贵姓呢?小伙子说,我姓共,共产党的共,你以后叫我小共就行了。这时一只野兔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老人说,把枪给我。小共说,让我试试。他抬起枪,随着一声枪响,野兔立即倒在地上,猎狗跑过去把死兔叨了过来。老人说,好枪法。

随后的日子,小共心事重重。这一切都被荷花看在眼里,她说,你是不是有心事?小共说,没有啊。荷花生气了,说,我救了你,你却把什么事都瞒着我,早知如此不该救你。我问你,你身上受的是枪伤,为什么你要说是摔伤呢?小共叹了一口气,说,你们是好人,我就直说了吧,我是一位红军战士,在长征途中遇到了国民党的围剿,在突围中我走散了……荷花认真的听着,美丽的大眼一闪一闪的。

山上的积雪慢慢开始化了,小共知道离别的日子也快到了,他心里对荷花和老人充满了依恋。小共站在山顶,望了一眼月牙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就在他叹气的时候,荷花站在了他的身后。小共也感触到了荷花的气息,他不敢回头,不敢看荷花的脸,他说,我明天就要走了,我要去延安。荷花说,你不用说,我早就知道了。荷花突然伸出双手,从背后抱住了小共,小共听到了荷花的哭泣声。小共没吱声,此刻他感到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默默握住了她的手。

荷花说,带我一起走吧。小共没吱声,荷花又说,带我一起走吧。小共还是没吱声。荷花生气了,使劲一推,小共一个趔趄,但立即站住了。荷花说,你是哑巴是不?我一个大姑娘用体温来救你,你知道我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和风险?反正你已碰了我的身子,我已是你的人了。小共转过身来说,如果你喜欢我,就等我,等革命成功后,我就来找你。荷花说,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小共说,我是共产党员,我以共产党的名义向你承诺。荷花笑了,说,我相信你,相信共产党!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直到鸡啼天晓。

小共说,我该走了。荷花沉思了半天,才说你走吧。小共头也不抬的走了,他不敢回头,他怕看见荷花眼中的泪水。他翻过一痤山,情不自禁的还是回了头,荷花在向他挥动着手中的白手巾,他的泪水夺眶而出。

小共一走就是15年。

新中国成立的那年冬天,一位跛子将军举着拐杖来到了小山村。将军打听一位叫荷花的女人,他终于找到了荷花。荷花呆呆的望着军人,然后扑了过去说,你终于回来了。将军说,因为我是共产党,共产党说过的当然要算数。两人在拥抱的那一瞬间,雪花就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两人变成了雪人,最后终于变成了一个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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