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政治发展与政治稳定之间的关系,必须充分认识政治稳定对于政治发展的意义。政治稳定对于政治发展的意义在于:
首先,政治稳定是政治发展的前提和保障。政治发展需要基本的体系连续性和秩序性,缺乏连续、有序的政治变革只能说处于政治动荡之中,政治发展的既定目标和步骤就会因动乱而无法实现,使政治发展失去意义。就政治发展的结果要求建立有效的国家制度、民主体制,保障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加强社会的政治认同感等方面来讲,无疑要求有一个稳定的环境作为基础予以保障,否则,政治发展的这些结果就很难得到实现。进一步讲,政治稳定不仅是政治体系自身存在和运作的需要,而且也是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前提条件。如果一个国家长期处于严重的政治动乱和无序之中,经济发展、社会安全和人民生活必然会受到严重影响,而在经济发展停滞、社会落后的背景下,政治发展更是不可能实现。正是认识到这一点,在中国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关键时刻,邓小平指出:“中国的问题,压倒一切的是需要稳定。
没有稳定的环境,什么都搞不成,已经取得的成果也会失掉。”①当然,邓小平虽然把稳定置于重要的战略地位,但他同时认为发展才是硬道理。社会发展是历史运动的基本规律,发展不仅包括经济与社会发展,也包括政治发展。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讲,政治发展所要求的稳定,是动态有序的稳定,是稳定与发展的统一。
其次,政治稳定是政治发展的内在目标之一。作为政治发展目标之一的政治稳定,要求政治体系在制定政治发展的目标时,应当将政治稳定纳入政治发展的目标之内,在实现政治发展目标的过程中必须有秩序、有步骤地进行。
作为政治发展目标的稳定,应当这样理解:政治稳定不是指政治体系的所有成分都不发生变化,稳定主要是指政治体系相对的连续性和政治体系的一些基本组成部分如基本的政治价值、政治文化、主要政治组织结构和基本制度不发生变化,而另一些政治过程如社会集团和民众的政治参与变化、政治领导的更替、政策的改变则是必然的。如果政治发展的社会经济环境一直在变化,政治参与、领导和政策的变化对维护政治价值、组织结构和制度的连续性是至关重要的。一个政治体系要想维持稳定,就必须有秩序地改变政治参与状况、领导阶层和政策,提供组织化、制度化的政治过程和手段。因此,作为政治发展目标之一的政治稳定,主要是指政治价值、政治文化、政治组织结构和政治制度的连续性,而这种连续性是以政治过程中的有序变革为基础的。应当指出的是,政治稳定必须以服从政治发展为条件,政治稳定所要求的政治价值、政治组织结构和政治制度的连续性,只能在适应政治发展的总体目标的条件下才能具有意义,只能在适应社会经济发展的条件下才是有价值的。当政治发展过程中政治体系妨碍了社会经济发展,特别是阶级斗争无法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时,暴力革命也就成为政治发展进程的必然选择,旧的上层建筑、旧的政治制度也就必须彻底从历史中被抛弃。从这个意义上讲,政治稳定是相对的。
在研究政治稳定时,必须把政治稳定纳入政治发展的总体进程中,才能真正揭示政治稳定的内涵。
(二)政治民主与政治稳定
在政治发展的各种目标中,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把政治民主作为自己追求的重要目标甚至主要目标。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政治发展与政治稳定之间的关系集中体现为政治民主与政治稳定之间的关系。
政治民主是一种社会政治形式,以特定政治统治关系的确立为前提。政治民主以公民权利的自由和平等为核心原则,以多数决定为基本的规则,通过间接民主或直接民主的形式实现其价值和内容。在人类历史上,政治民主是确立和巩固阶级统治,推动人们广泛地参与政治决策,提高人们的政治能力和素质,最大限度地实现人民的根本利益的制度保证。因此,许多现代化国家均把民主作为本国政治发展的目标之一,为实现民主而不懈奋斗。
在政治发展过程中,几乎所有的国家都为政治民主与政治稳定之间的关系而困扰。政治民主的进程一方面是指国家政治结构和政治体制的民主化,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与社会民众的广泛社会动员和政治参与联系在一起的。但政治制度化不足使得政治参与成为一种无序的活动,从而破坏了政治发展的进程。如何处理政治参与和政治制度化之间的关系,成为政治稳定的关键。从理论上讲,为了使公民的政治参与有序化,就必须要求在公民认同的各种程序、规则下进行参与,也就是政治制度化,这种制度化就是政治稳定的一个基本方面。首先,政治制度化缓解了政治参与带来的冲击。由于公民和利益集团的各种利益表达均在一定的程序规则下进行,政治过程的秩序化、规则化,从制度上合法地规范了政治参与的进行,同时,又提供了公民和利益集团表达自己利益的正式渠道。这样,既可以推动民主体制的发展,又有利于政治稳定和社会安定。其次,通过民主协商达成的政治制度化、规则化使得政治生活中的政治主体在认同体制的基本价值下进行政治竞争,从而避免了政治无序竞争带来的不稳定。遵循政治竞争的规则意味着认同民主政治的基本制度和基本价值,这些制度和价值为政治稳定和社会稳定奠定了价值基础和提供了制度保障。
但是,在现实中,政治民主与政治稳定的关系远为复杂。政治民主的最基本方面就是全体社会成员得以广泛参与政治生活。但是,在广泛的社会动员和政治参与到来之前,政治体系通常无法作出及时、有效的应对。更为重要的是,处于政治统治地位的统治阶级一般很少主动对旧的上层建筑、旧的政治制度作出重大调整,即使在自己的统治地位受到严重挑战的情况下,统治阶级仍然利用手中的政权维持原有的政治上层建筑。这时,来自社会的政治参与也就只能以政治运动、政治革命的方式争取民主的目标。一些国家在面临激烈的社会动员和政治参与时,虽然采取了主动改革的措施,但这种改革所进行的结构和制度的调整通常无法完全满足政治参与对民主化的要求,往往出现大量带来不稳定因素的非制度化政治参与。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讲,争取民主的过程或民主化的进程,通常是与政治不稳定联系在一起的。而民主化的过程是没有终点的,换言之,到目前为止,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彻底实现民主目标和价值,这也意味着政治不稳定伴随民主化的整个进程。然而,就民主的阶段性目标的实现而言,却又必须要求在相对稳定的环境下才有可能,从这个角度讲,政治民主又是与政治稳定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在政治现代化的过程中,许多国家都没有很好地处理政治民主与政治稳定之间的关系,往往将两者割裂开来,视两者为互相冲突的目标,从而在政治发展的策略中要么强调民主而忽视稳定,要么只强调政治稳定而取消民主,前者导致“软政权式”的民主,后者则走向集权主义,两种结果都将使政治发展步入歧途,进一步阻碍了社会经济的发展。
处理好政治民主与政治稳定关系的关键在于统治阶级和政治领导阶层制定合理、有效的政治发展策略。在发展政治民主过程中,应当逐步将日益扩大的政治参与制度化,使政治参与通过体制内的渠道进行表达,切实实现公民的政治权利,避免引发不稳定因素。另一方面,政治体系在维护政治秩序和政治稳定时,不应以压制政治参与、政治自由和平等,取消公民权利为代价实现稳定,而是在政治稳定的条件下逐步实现政治民主。
总之,政治民主和政治稳定是政治发展过程中相辅相成的目标,两者是辩证统一的关系,缺一不可。
思考题
1什么是政治发展?
2如何理解政治发展的普遍性与特殊性?
3如何看待政治发展的各个目标?
4早期现代化国家的政治发展有哪些模式?
5简要叙述发展中国家政治发展的共同特征。
6政治发展的主要方式有哪些?其内容是什么?
7如何认识政治发展进程中政治稳定的作用?
8政治民主与政治稳定的关系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