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黑衣人已经将目标人物斩杀,此时三人对着燕飞和连碧城,目光平静无波。
忽然一声长啸,黑衣人一愣,目光在连碧城和燕飞身上转了转,起身一跃,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燕飞一怔,她本来还以为能活动一下筋骨,却没有想到竟然雷声大雨点小,她刚刚亮剑,敌人已退。
连碧城眯了眼睛,说道,“我们回去吧,估计小马哥已经备好了吃食!”
说着两人转头向山下走去。
此时另一处高坡上,一人隐于墨色披风之中,看不清容颜和身形,只能看出是一男子,此时正对着刚刚连碧城和燕飞站的地方,沉默不语。
他身后立着一人,一身宝蓝色衣衫,尽显华贵,面容有些苍白柔弱,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可是他身上那股死人的气息,又让人心生怯意,“主子,为何放过这两人?”
披风中的人一笑,“那把刀叫斩马刀!”
“连家燕云十八骑的人?”蓝色衣衫的人十分惊讶的问道?
“她护着的人……”
披风中的人并未说完,可是蓝色衣衫的人却皱了皱眉头,那个躲在后面的小女孩?身形瘦弱,脸色蜡黄,这就是连家的那个怯懦胆小的嫡脉小姐?
蓝色衣衫的人摸了摸下巴,倒是挺符合的。
连碧城等人在栖凤坡休息了一个晚上,可能是因为休息的不好,面容又憔悴了几分,看上去竟然比真实的年龄还要大了几分。
第二日
连碧城并未特意换衣服,就穿着那件沾了一路尘土的天青色布裙在上京城的将军府下了马车。
此时天色还早,将军府已然还没有开门。
“小马哥,去叫门!”
小马哥摘了斗笠,便拿着马鞭走到了门前,“开门,开门!”
虽然这里是将军府,可是因为真正的将军在西北边关,其实这里住的只有连碧城庶出的三叔连卫忠一家,连卫忠任职礼部侍郎,平日来往的官员也有不少,可是很少有这么早到的。
是以,守门的小厮十分的不耐烦,开了个门缝看出去,来人一身的寒酸,要不是来人下巴上那蜈蚣似得丑陋的疤痕,让人心生畏惧,他才不惜的打理呢。
小厮猛然开了门,一脸的不耐和不屑,“喊什么喊,喊什么喊,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是哪家的亲戚又来打秋风?走后门去!”
小马哥眉头一皱,看着那个小厮耀武扬威的样子,回头看了看连碧城。
连碧城微微一笑,越过燕飞走了过去,“这位小哥……”
“你管谁叫哥呢?”小厮恨不得眼睛长到天上去,瞥了一眼连碧城转了头,然后抬手比了比将军府的门,“你以为这是哪里?这可是连大将军府,看你这身行头,就算是来投亲也穿的体面点儿,别脏了将军府的地儿!”
连碧城脸色微微一顿,又露出几分笑颜,“我就是将军府的人。”
“就你?”那小厮的眼睛虽然小,可是却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燕飞脸色一沉,一巴掌扇了过去,“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那小厮被打的一个趔趄,然后向地上吐了口口水,便发现混着血水还掉落了一颗牙齿。
被一个小丫头一巴掌打的差点翻个跟头,还打出血来,顺便落了颗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虽然是看门的,但是连大将军府啊,人人敬仰,连皇家都礼让三分,可是今天,他这个走出去可以横着的人,竟然被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给打了。
“哪来的野丫头,敢在将军府撒野?”那小厮一回头大吼,“栓子,良子出来,给老子将这不知道哪个山沟出来撒野的东西们打出去。”
声音刚落,他叫的人没出来,便听到一声略显年长的声音响起,“吵吵什么呢?大早起的,就不让人安生!”
接着,一个三十来岁带着八字胡的人走了出来,黑着脸,眼神不耐,“三柱子,你可是越来越能了,招惹的人竟然到了门上了?”
那被打的小厮立刻一脸讨好的凑了上去,“李管家,不是我,是这些人来惹事,竟然还敢动手?”
李管家扫了一眼三柱子指着的人,连碧城一身天青棉布裙,上面沾染着尘土,说不出风尘仆仆,燕飞和小马哥均是一身的灰色布衣,道不尽的寒酸,李管家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既然是不相干的人,就找个没人的地儿打发了。”
燕飞脸色一沉,看向连碧城。
连碧城却似乎没有听出李管家那暗含的意思一般,伸手整了整棉布裙,笑容浅浅的说道,“李管家,不过三年,你没有去西北送年礼,就不认识主子了?”
李管家身体一僵,他不可思议的看向那个一身青衣的女孩,一脸惊讶的说道,“你……你是小姐?”
连碧城笑容扩大,还好,是条认主的狗。
李管家一把推开三柱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卸掉门板请主子进门。”
三柱子惊吓多过惊喜,那他刚刚……
连碧城却似乎没有看到三柱子那一脸惊恐的模样,笑着走了进去,李管家本想跟上去,却不想被燕飞一把抓住。
“李管家,这看门狗看门时间久了,还以为这门是他的呢!”燕飞的话带着无尽的嘲讽,还有满脸的不屑。
李管家满脸尴尬与难堪,赔笑道,“这三柱子还小,不懂事!”
燕飞露出个隐隐的笑容,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连碧城,收到她给的眼色才说道,“原来如此,那带进来,让当家夫人好好教教吧!”
连碧城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转头看向燕飞,“燕飞,不要吓到人家,”说着转头看向李管家,眼中厉光一闪,“还不派人通知三夫人?”
李管家跟上来,“已经禀告过三夫人了,您直接进去就好!”
李管家恭敬的说道,可是心里却又几分不屑,这里虽然叫将军府,可是却已然成了三老爷的宅子,这些年一直都是三老爷和三夫人管事,这刚刚回来的小丫头,能有几分重量?
更何况,这个小姐最是胆小懦弱,说不得在这深宅大院里,过不了多久也许什么也剩不下。
连碧城抬眼望去,石板路一直铺向正厅,恢弘的铸造气势磅礴,比西北的宅子不知道精巧了多少倍的假山流水,还有花红柳绿,此时看过去在连碧城眼中却灰蒙蒙一片,再不复上一世初入此处时心里怀有的敬畏。
连碧城一路走来,花匠,洒扫丫头、婆子遇到不少,可是却无一人行礼,燕飞的脸色沉了沉。
连碧城抬手顺了顺发丝,上一世他们是连夜入了京城,当时天色已晚,根本没有多少仆从,后来燕飞又被杖毙,是以燕飞根本没能体会到将军府里的怠慢。
连碧城却是深有体会的,不过此时,连碧城却觉得三夫人此举相当的失策,先不说她是二房嫡女,就是她身边跟着的人也都是祖父一手调教出来的。
三夫人如此冷待,就算她不说什么,燕飞也会将这里的情况递给祖父,在连碧城看来,三夫人这是授人以柄。
连碧城脚步不快,才进了二门,便有个一身嫣红的女人迎了上来,细长的眉眼,妖娆的身段,走路如弱柳扶风,有着说不尽的风情,“吆,这就是二房的嫡小姐吧,可真是……”
那女人的话梗在那里,漂亮?可爱?
脸色蜡黄,身形瘦弱,表情沉闷,似乎哪一个词都不会,这让她这迎来送往满嘴巧话的人都一时无言以对。
连碧城向后退了一步,笑容多了几分,“这就是三婶娘吧,没有想到三婶娘这般年轻漂亮,我听祖父说三叔叔有三子两女,最小的孩子都与我同年,当真没有想到三婶娘这般年轻,三叔叔当真是有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