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资料证实,在距今约6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有大量东夷父系氏族先民在青岛地区从事农耕生产活动,创造了丰富多彩的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和岳石文化……公元1891年(清光绪十七年)清政府在海边设防,青岛正式建置。城市的历史是沿着时间直线续写的。据说魔术师的时间分液态、气态和固态。用这三种状态的时间讲故事又会怎么样呢?这有点像缺齿老奶奶的芭蕉扇故事那么无厘头:死去的人可以复活,沉默的地瓜也可以变成七仙女。
人们倾向于忘掉不愉快的事,还有人在淡忘之前赶紧记下来。但以下发生的事,当事人却总说不记得、忘记了、说不清楚。
一辆崭新的中巴客车,在1993年5月23日早8点,驶出了青岛站。青灰色高楼向身后驶去,喧嚣的闹市被甩在记忆里,大海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遥远。中巴车里人不多,除司机外,有十三位乘客。窗外的街景渐渐远离,随着车子摇篮般的颠簸,乘客们头脑渐渐迟钝,睡意像天上的白云似近似远。
离开青岛,离开大海,向西驶去。方向明确,目标一致,车里人们像一群被打了镇静剂的猿猴,承诺他们的仅仅是那张票根,那趟心仪之旅。
不知过了多久,一小时或两小时,也或仅仅才二十分钟?时间确实是个诡异的东西,无法称重,无法在实验室里度量。钟表不能度量时间,它度量的是我们自己。时间只是人们对前后变化的主观感受。霍皮人将时间视为一种景观,它存在于人们之前和之后,人们在时间中移动,一片片地穿越它们。霍皮人的时间像梦,也许他们生活在我们所知的时间之外。
中巴车颤颤巍巍地驶进了乳白色的雾里,又像驶进飘着白云的水晶里。近处的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苍白、时而烟灰色。乘客们做了长梦似的苏醒了,惊异地看着外面的世界——诡异的世界。
一头老黄牛倒在地上,圆滚滚的肚子仿佛待产似的,可半张的大嘴、裸露的牙齿和迷惘的眼神,以及乌黑的苍蝇,告诉人们这牛已死去很久了。随后又闪过三五只死羊,黑的、苍黄或灰的狗,以及标本似的鸡……
这一定是地狱的边缘!
乘客们紧张地东张西望,相互用探寻的目光打着招呼,可谁也不敢开口,仿佛语言能泄露什么秘密似的。
车子恰在这时停了下来,窗外是一只死了多日的驴子,驴子的口鼻处进进出出地涌动着白蛆。浓雾的树林里,隐隐传来秃鹫的叫声。
司机缓缓转过身来,他五十岁左右,国字脸,浓浓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微微上翘的嘴角,一副诚恳而忠厚的神情。只是脸苍白得像煮熟的蛋清,目光也像夜间的猫头鹰,总给人不敢靠近的威胁感。
司机对目瞪口呆的乘客笑了笑,这笑却让乘客感觉更遥远、也更寒冷。司机知道故事的开头,但不知道故事的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