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压低声音对走上前来的丁松说:“你打电话来问地址的时候,已经出事了,我电话里不方便说。”
丁松在走进去的一瞬间便立刻感到了一股怪异的气味——辨别这种气味的器官不是鼻子,而是大脑——他有过数十次相似的经历——它们通常都会漂浮在这样的空间——一个产生了谋杀的空间。
他听见卧室里传出的抽泣声,侧眼便看见了两个衣着讲究的女子,年轻的靠着年长的,两个人都拿着纸巾。
“……他每个星期天上午都会去对面的公园散散步的……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天哪……我们娘俩怎么活啊……”
“他就坐在那儿,”老孙指着书房里的写字桌,桌前有一张空椅子——尸体显然已经被抬走了,一个法证科的技术员正在写字台前的窗户框和书桌旁的书柜上用刷子扫着指纹,屋子里看来十分整洁,“他趴在桌子上,老婆和女儿逛完商场回来,还以为他睡着了,想给他披件衣服,结果发现他的肝脏上插着一把匕首,凶手在他的大腿上搁了一个枕头,血全部被棉花吸收了,地上很干净。”
“法医在现场做了初步检查,死者的尸斑只出现在臀部和腹部附近,其他部位都没有,也没有移尸的迹象,可以初步确认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赵铭的老婆说她们出门的时候是早上九点半,那个时候他还没起床,今天是星期天,很多人都有睡懒觉的习惯,她们返回发现尸体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半,这也和法医初步鉴定结果一致,坠积移动期的尸斑和早期尸僵形成最少也得一个小时,也就是说凶案应该发生在十点半至十二点半之间……”
“我知道这些怕不合规定吧?”丁松小声打断了他。
“少来!”老孙又开始眯缝眼睛,“我知道你和市里的警队签有合作协议,你还不是经常协助他们办案?!怎么?!是你老上级的面子比不上你的旧单位?还是嫌我们是二级市,面子不够大?”
丁松不作声了。
他看见一个技术员将桌上的一件东西用镊子夹起来,小心地放进塑料袋中。
“那个,”他几乎是叫起来,“我能看看吗?”
老孙给那技术员使了个眼色,他便把袋子递了过来。
袋子里装着的是一个直径约为5毫米左右的铁环,铁环从一块不规则的石头中间穿了过去,石头似乎是作为某种装饰。
“看起来很新,肯定不是文物,材料这么低劣,也不太像艺术品,但如果是手镯,”老孙皱着眉说,“这不是女人的尺寸,可是一个已经成家立业的中年男人,又怎么会戴着这玩意儿?小张!”他叫来一个警员,“拿去问问他老婆,看是不是她的?”
被叫作“小张”的警员很快回来了。
“她们说,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老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丁松,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正在找。”丁松的眼睛在屋子里四处瞄着,随后他的视线落到了书柜里的书,他看起来似乎已经找到他要找的东西。
他向一个技术员要了一双一次性手套,拉开了书柜的门,抽出了一本书。
老孙凑过去,看见封面上写着:《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为什么挑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