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杜所打电话告诉我们崔所已经和亦庄分局打好招呼，正月初五那天我们可以休息一天。
我在值勤点旁边的报亭买了几份报纸打发无聊的时间。报纸上的内容大都千篇一律，主要还是春节期间的物价、春运情况和春节期间的活动。这两天很多公司已经开始放假，尤其是外地员工较多的私营企业。现在私营企业的日子不太好过，大曾女朋友所在的公司一周以前已经开始放假了，放假期间只支付员工60％的工资。
即便这样，大曾也很知足了。用他的话说，毕竟没有活干还能发一点生活费，老板已经很厚道了，谁交这年头市场不景气呢。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过得这么凄惨，能源和金融行业依旧活得很滋润。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金融和能源行业的人均平均工资仍然在全行业中是最高的，其次是高新技术产业和医疗、法律、传媒行业。
下午四点钟的光景，我和大曾站在车外享受着最后的阳光。这时，一辆宝马牌轿跑车向我们驶来，随后停在我们车后大概5米左右的路边。我和大曾的目光一下被吸引过去，这是一辆M级的轿车，是宝马原厂改装调校的高端系列轿跑车。这种带“M”标志的车型通常要比一般的轿车贵100万到200万，属于宝马品牌的顶级车型。
与此同时，车门掀起了，两个打扮靓丽带着黑超墨镜的女孩子从车里钻了出来。这两个女孩身高在1米7左右，身材高挑匀称，相貌姣美，年纪也就在20岁左右。她们下车后直接向我们款款走来，边走边摘掉了墨镜，露出一双迷人的眼睛。
“两位警官好。”其中一个走到我们面前娇声细语的说道，“我们好像迷路了，您能帮个忙吗？”
“您想去哪？”我望着她那双迷人的眼睛说道。
“嗯??”那个女孩沉吟了一下，从兜里掏出手机念了起来，“枫丹白露。”
“枫丹白露？”我问道，“那是在法国巴黎的郊外。”
“法国？不是不是。”那个女孩子摆着手说，“我说的这个是一个小区的名字，在亦庄北路上，路南。”
“往前开过四个红绿灯就是亦庄北路了。”我手指着南方说道。
“我们到了之后怎样走呢？”那个女孩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然后左转，你们能看到一排连排别墅，哪里就是你们要找的枫丹白露了。”大曾接过话头说道。
“喔，知道了。谢谢你。”女孩子朝着大曾甜甜一笑，一双眼睛死死的钩在他脸上。
“不客气。”大曾回答道，顺手还向那个女孩敬了个礼。
“现在的警察态度真好，”那个女孩子对大曾继续说道，“既热情有礼貌，还长得这么帅，我可以和您合张影吗？”
“合影？唔??”大曾看了看我，“好吧。”
“太好啦。”那个女孩兴奋的一把挽住大曾的胳膊，拉着大曾转向她的女同伴，“亲爱的，快帮我和帅哥警官照张相。”
为了避免让大曾尴尬，我自觉的转过身往旁边溜达，心中多少有些酸葡萄的感觉。不过一想也是，大曾身高1米85、相貌俊朗、身形健硕，在上学期间就是许多女同学梦中的白马王子。工作这些年以来一直保持着健身的好习惯，所以虽然年纪也接近30岁，但看起来依然活力充沛，最重要的是，大曾不仅长得很帅，而且很讨人喜欢，所以经常会有女孩子明里暗里的献个殷勤。
过了五分钟，我听到两个女孩子和他告别，这才转过头，看见两个女孩一边挥手一边钻进车里，然后一溜烟开走了。
“行阿你。”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揶揄道，“连小富婆都贴你。”
“那必须的。”大曾骄傲的说。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俩在旧宫找了一家价格便宜的川菜馆，可能是临近春节附近居民已经返乡了，饭馆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两桌食客。我们选择这里第一是因为便宜，第二是因为亦庄所有的餐厅都禁烟，这让我们很不爽。正吃着，大曾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后聊了几句就挂了。我觉得他的语气挺客气，便随口问是哪个小姑娘又想约你了。
“嘿嘿，你真想知道？”大曾回答道，脸上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笑容。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随便你，不方便说就算了。”我有些奇怪。
“下午那俩女孩。”大曾点了根烟，嘴角掩饰不住得意的微笑。
“那俩？”我睁大了眼睛问道。
大曾吐了口烟，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怎么回事？赶紧说说！”我也点了根烟。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个女孩找我拍照的时候，问我要了手机号，说如果不知道地方再给我打电话，我也就顺水推舟的把电话给她了。”大曾故意轻描淡写的说道。
“还顺水推舟，你那叫顺坡下驴！”我笑道，“刚才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问我是不是还在上班，我说是，然后她就说让我先忙，等不忙了在跟我联系。”大曾回答道。
“牛！”我伸出大拇指佩服的叹道，“5分钟搞定俩开宝马的美女，还是投怀送抱的，服了！真心实意，心服口服！”
“估计之后也没发展什么了，像这样的女孩一般都三分钟热乎劲，明天一早就把我忘了。再说你看这俩人穿着打扮能是一般人吗？开一辆“M”系的宝马，估计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有钱人家的二奶，咱可招惹不起。”大曾说道。
“有什么招惹不起的？那不也是人家贴你吗？又没让你主动勾引人家。”我问道。
“不是你想像这样的。”大曾摆了摆手，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以前我有一个哥们，长得是真帅，外型上是没得挑了。后来就有一个有钱的女孩看上他了，俩人好了两年多，发现那女孩是一大老板的情人。就这一下，直接给我那哥们整歇菜了，当时跳楼的心都有。再后来跟那个女孩分手之后，整个人就堕落了，成天不是泡夜店就是参加各种party，玩弄各种女孩子的感情和肉体。前两年我听说这小子看破红尘出家了，你说这事坑人不坑人。”
“为什么出家了？”
“玩腻了呗，然后忽然发现自己是这么肮脏龌龊的一个人，自己看不起自己，就出家了。”大曾分析道，“本来挺好一小伙子，人也挺善良的。其实我认为倒不是因为那个女孩骗他，而是那个女孩天天带他过那种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生活，住高档公寓、开豪华跑车，天天吃牛排喝红酒，买高档时装、出入高级会所。这种日子过习惯了，再让你回到平常生活当中，那真是比杀了你还难受，一下子人整个理想、精神就都废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之后他那么天天的堕落，一方面跟他心里万念俱灰有关系，另一方面他已经习惯这种非常的生活方式了。”
“所以你怕你也跟你哥们似的？”我拿起筷子递到他嘴边，就像拿麦克风采访一样。
“是啊。不是一路人，不能往一块凑，要不然受伤害的是我。人家没关系，今天换一个、明天换一个，没准过两天就把我给忘了。我要是真离不开人家了那怎么办？那还不得伤着我。”大曾理智的说。
“如果那姑娘非要贴你呢？”我追问道。
“如果契而不舍的非得追求我，那我就考虑考虑，毕竟白到嘴边的肉不吃太对不起自己了。”大曾抬眼望着天花板说道，然后打了个哈哈自谑道，“咱也就在这说说，过过嘴瘾，人家能真看上我这样的小警察？”
我有一个问题到嘴边了没问，就是他女朋友该怎么处理。我想大曾说得对，这都是一点影儿都没有的事，想想过过嘴瘾也就完了，哪还能真往后计划着。想到这里，我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正在此时，大曾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他拿起来看了看，给对方回了条信息。
“谁给你发的？宝马？”我不怀好意的问道。
“是啊。”大曾一边回消息一边说道，“问我什么时候下班呢？”
“然后要约你啊。”我笑着说。
这时手机又响了，大曾拿起来看了看说道：“还真是。约我晚上去夜店。”
“我靠。行啊你！”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去吗？”大曾一边回信息一边抬头问我。
“我干嘛去？再说人家也没约我。你自己去吧。”我装做酸文假醋的样子说道。
“没事，人家说了，你要是一个人觉得孤单可以叫上你朋友一起来。”大曾拿起手机念道。
“我不去。万一人家是一犯罪团伙专门设计害警察的呢，咱俩好歹还有一个能活的，别一下全军覆没，那说出去多丢人现眼啊。”我调侃道。
“可是咱们这一盯得盯到两点呢。去了也晚了。”大曾放下手机说道，“我跟她说了，咱们下班太晚，不过去了。”
“没事，要不你提前走也行。我一个人盯着没问题。”我回答道。
“那怎么行啊，我怎么能干这么不仗义的事，再说你这破嘴一给我满世界嚷嚷我以后还混不混了。走吧，回去站岗去。”说罢大曾掏出钱包，放了200块钱在桌上喊道，“老板，结账！”
于是我们又回到中环东路继续执勤，有了第一天的经验，我们在23点左右的时候买了点夜宵，这里的快餐店只营业到24点。所以昨天晚上我们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在24小时超市买了点吃的充饥。
整个这一晚上，大曾的手机就没闲过，一直往外蹦着短信提示音。我揶揄他不是斩钉截铁的表态不会跟人家有什么发展吗，怎么一到真格的就成这样了，一点都不矜持。大曾也没空理我，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如何回复短信里面。后来我实在无聊，便拿着咖啡到车外透风，顺便抽根烟精神精神。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辆汽车以飞快的速度打我眼前闪过，然后在前边的桥下掉了个头，又朝着我们开了过来。我仔细一看，正是下午我们看到那辆宝马“M”系跑车。
我赶紧敲了敲车玻璃，很显然，这辆宝马是冲着我的搭档来的。
大曾也看到了，于是赶紧下车朝那辆宝马走去。我站在警车旁边，看着大曾走到宝马旁边，双手搭在车窗上，把头伸到车厢里去和驾驶员说话。宝马一直开着大灯，我看不到里边坐了几个人，但是从大曾不断摆动的身体来看，副驾驶座位上应该也有人。就这样，他们聊了一会，然后宝马车离开了。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看到宝马车的副驾驶室里坐着的美女笑着跟我打招呼。
目送走宝马之后，我回过头看大曾朝我这边走来，手里拎着一个盒子。
“什么东西？”我问道。
“煲的汤。”大曾抬了抬手，笑着说道。
“够牛逼的！”我伸出大拇指赞道。
“来。上车喝汤。”大曾绕到车门，示意我也上车。
“你喝吧，我不爱喝汤，有这个就行了。”我举了举手里的咖啡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