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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镇 笛声 邂逅

大火舔息着回廊。肆意蔓延,如同这个回廊,是地狱的彼方,只要沿着回廊,就能到达那个深渊,埋葬着一切的过往。阿米尔在回廊里奔跑,不停的奔跑,就像忘了疲倦,不知方向,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不管淤泥还是火焰,只要主人的手没有停下,他就得不停的跑。阿米尔被恐惧吞噬,然而他却无法停下自己的步伐,或许是因为被大火吞噬的长廊通向地狱而感到恐惧,或许是因为自己已没有有能力控制自己的身体。

阿米尔从梦中惊醒,恐惧萦绕在心间,慢慢被平复,这大概归功于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梦境了吧。自由年起,他就数次被囚禁在这个梦境中,时间犹如停止,不管他怎么跑,都不会到达终点。也不管他是多么想哭喊,多么努力的哭喊,回廊依旧静静的躺在大火里,寂静得令人窒息。

当面对ABC三个选项,有的人选择了A,又想试试C,往往到了最后还在为没有选B而感到后悔。这就像一个王子希望遇到一生挚爱,但结果往往是两个公主爱上了他,而他喜欢的姑娘却喜欢上了一个旅行者。阿米尔就是这样的人,他后悔当初没有去西方,也后悔没有去东方,总之,他后悔来到了这个南方城市。

每天缠着他,要他讲讲北方趣闻的居木;吝啬拮据的机械店爷爷拜帕;自东方流浪自此的东方人秋若;就像这样,然而在一切不好的事情背后也总会有一些美妙的事物邂逅。

例如五点的钟声,十点的琴声,还有那一夜在森林里飘荡的悠悠的笛声。

在阿米尔初到这个城镇时,由于他没有习惯别人整夜的烦着他,被迫躲进森林,寻求安静。阿米尔想起了在学院的时候,虽然自己是孑然一身,但却是安静的,广场上喂白鸽的时候,夜晚一个人看书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久违的安静,或许是远涉的疲惫,阿米尔在森林里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夜空繁星缭绕,阿米尔本想通过星辰来辨别方向,然而之后才发现一切都是徒劳。饥饿,疲倦,寒冷,阿米尔在学院的时候可能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吧。狼嚎,虫鸣,还有,烤鱼的味道?

阿米尔仔细的在空气中寻觅这香气,然而他抬头寻找火光,周围却只有无尽的黑暗,这大概只是嗅觉的灵敏吧。正当阿米尔想重新躺下时,笛声悠悠的在空气中弥散,阿米尔猛的站起来,他对笛声的敏锐感觉源自于他自己在幼年时期的夜晚,那时,每个夜晚都会有笛声从学院的某个角落传出来,隐没于失梦少年的心间。

在这寂静如同海底的世界里,似乎有一双手指引他前进,渐渐,狼嚎消散在风中,虫鸣隐逸在林间,这个世界,只有笛声,悠悠。

寂静的夜里,少年奔跑在森林里,向着那缥缈的前方。火光的出现在阿米尔的视野里,他开始慢了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急促,或许是因为刚才他害怕失去这缥缈的笛声,见到火光,明确笛声的声源就在前方,他感到了一丝黑夜中的温暖,一丝寻觅过后的高兴。

火焰在风中摇曳,随着笛声起舞,翩翩。少女的长发被风撩起,双眼微闭。少年被迷住了,风景如画,如此美丽,让人不敢发出声响,担心破坏了这气氛,这瑰丽的气氛,这唯美的气氛。

少年取出一只木笛,那只木笛是他对于学院的最后怀念了吧?除了那只木笛,他就一无所有了。少年吹响了木笛,带着怀念,带着回忆,似乎是想凭借今夜的笛声,忘掉以前的种种,忘掉天空花园,忘掉广场上的白鸽,忘掉图书馆的十三区,也忘掉,剑术师班的凯瑟琳。

少女专心投入笛声,并没有因为突然奏响的笛声而打断自己的演奏。少年的切入很顺畅,似乎很早以前就会这首曲子一般,少年和少女的演奏,在寂静的夜里,驱走寒冷,忘乎所以。曲子渐接尾声,如同跌入谷底一般,慢慢消散在空气中。少年突然开始演奏另一首曲子,宛转悠扬。

少女被笛声所吸引,静坐在一旁,看着火光摇曳,照在她的脸颊上,淡淡的微笑。少女呆呆的看着有些入神,直到一直萤火虫出现在她眼前,她才从笛声中收回心智,环顾四周,萤火虫泛着点点荧光,如星海般璀璨,迷人。

“你看见的一瞬间,它们等了三年。”少年默默的将木笛放在地上,自然地坐下。这是,少女才发现,他的演奏,他的独奏,结束了。“你也在森林里迷路了?”

“没有啊,我只是睡不着。”少女低下了头:“或许这就是思恋萦绕心间吧。”

少女缓缓抬头,望向天空。少年疑惑:“你想家了?可这不就是你的家吗?这个城镇。”“家是个什么地方?有亲人的地方才算是家吧,而我的亲人呢?他们在天上。”说到这里,少女笑了,驱散了夜晚的寒风,却又显得如此悲凉。

“因为战争?”

“对,因为北方王殿引发的战争,因为一个叫夏瑞的将军。”说到这里,少女手握木笛。

“夏瑞,他是东方的亲王啊,怎么会是北方王殿的战争?”少年疑惑,在大脑里搜寻着信息,想搞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知道啊。”

少年肚子咕咕的叫了,少女忍俊不禁。“你好,我叫阿米尔,很高兴认识你。我可以尝尝你的烤鱼吗?”

“我叫伊筱雅,想吃你就吃咯。”少女笑了,似乎忘记了刚才对于战争的谈话。或许那一刻,阿米尔多么想让时间就这么停止下去,忘记一切烦恼,忘记一切仇恨。想到这里,阿米尔刚才神采奕奕的眼瞳暗淡了下去。阿米尔抬头,看着伊筱雅。伊筱雅疑惑地看着他:“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记得谁说过,美的东西都值得多看几眼。你的木笛是谁做的?”

“哦,你说这个啊?是拜帕爷爷帮我做的,那首曲子也是他教的哦,他说这首曲子是他自己写的诶,你好像也会啊?”

“小时候经常听。”阿米尔将烤鱼的木签插在地上,站起来,用力将那只从学院带出来的木笛扔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怎么了?”伊筱雅看着那只木笛消失在黑色的另一端。

“我想我要试图忘掉过去,在这里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家的感觉,就像你说的,喜欢的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我说的是亲人。”伊筱雅笑了,脸红了。

“是吗?”阿米尔躺下,闭上双眼,很快就睡着了,大概是太累了吧。梦中,阿米尔又梦见了学院,他朝广场的尖塔仰望,一个少女穿着白衣,静静地演奏,手中的那只木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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