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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杨红原本只打算用自己不能生育作为博取同情的武器,没想到却有意外的收获。

隋进六神无主的样子,终于暴露出他内心最深处的执念。

“是啊,你不知道吗?”杨红假意问道。

其实,知道钱怀恩打算要孩子的,只有杨红和他自己。

“不……不知道啊。”隋进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嘴巴和思维已经脱节了。

“弟弟,你在想什么呢?”杨红问道。

“没什么。”隋进故作随意地回答道,可是杨红分明看到他脸上暴起的青筋和涔涔细汗。

“弟弟,要我说,钱司令现在家大业大,想生个孩子继承家业,也是合乎情理的。”杨红叹道。

“是啊,生个孩子继承家业。”隋进喃喃道。

“而且,还有你们这些老大哥帮衬着,他日就算不能封侯拜相,也能成就一番顶天立地的事业,做个叱咤风云的上等人了。”杨红这两句看似平淡无奇的话语,却像刀子一样插在隋进心上。

“封侯拜相……”隋进两眼发直地念叨着,“叱咤风云……”

“弟弟,我看你似乎有心事啊?”杨红试探地问道。

“没有,我哪有心事?”隋进强笑道。

“你们兄弟三人都曾受过钱司令大恩,将来势必要加倍报答在少主身上。”杨红说道,“这个孩子的命可真是好啊,可惜我没那个命当他的娘。”

少主两个字彻底击碎了隋进的心理防线,杨红清楚地看到他的双眼忽的迸出一道光亮,然后就彻底黯淡下去了。

这个饱经世故的女人决定再加一把劲儿,于是说道:“看来我天生就是个为人做嫁衣的命啊!”

啪的一声,隋进狠狠拍了下桌子,杨红作势往旁边一闪,故作慌乱的问道:“弟弟怎么了?”

“啊!”隋进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垂头丧气地说道:“我只是替姐姐感怀!”

“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杨红说道,“无非就是别的女人占了自己的男人,坐在自己头上,但是姐姐还不想听天由命,因此这次我来保定就是为了替你干爹找女人的。”

“啊!”隋进惊道,“姐姐何必如此?”

“如果这个女人是我给他找去的,他们日后再恩爱,也会记得我的功劳,就算不报答,也一定会看在情份上给我留下后路。”杨红狠狠地说,“可是如果这个女人是他自己找的,你想想看,到时候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吗?”

“原来如此!”隋进恍然大悟道,“姐姐是在给自己谋条后路。”

“是啊,像咱们这种无根的浮萍,自己不替自己着想,谁还会替你想?”杨红迷离地望着眼前这个简单又冲动的年轻人说道,“傻弟弟,你说咱们还能依靠谁呢?”

“姐姐说的是。”隋进点头道,接着又跟随杨红的话头思考起来。

“唉,说起来你的命可要比姐姐好多了。”杨红见状又说道,“就算钱司令有了孩子,也得是一两年以后的事儿了,等孩子再长大成人,也得十七八年,到时候弟弟早已干出一番大事业了。就不说以后,现在弟弟就手握近千兵马,和你同龄之人,有几个能有这样的成就?”

“那还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干儿子!”隋进叹气道,“早晚有一天还得还给人家的亲儿子。”

“所以你才要抓住现在的时机,打出自己的家业,这样就算以后有什么变故,总不至于一辈子寄人篱下吧。”杨红抬高声调说道,“姐姐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也听说过有的人昨天是小小的连长,今天成了团长,明天就是旅长。这样的人还少吗?既然人家能做到,弟弟你一表人材,又有兵权在握,难道还做不到吗?眼下正是风云际会群雄奋起的时代,你可一定要立下大志,成就大业,才不枉姐姐一片苦心啊!”

隋进直勾勾地看了杨红好一会儿,然后才缓缓说道:“姐姐一番良言,真是平地生雷,让我大彻大悟。我若不干出一番大事,真是对不住姐姐了!”

“我一个妇道人家,沦落红尘,难得遇到一位有情有意的弟弟,老天待我也不薄了。”杨红说到此处,又掉下泪来。

“姐姐何必伤感,就算日后他有了孩子,冷落了姐姐,弟弟也绝不相负!”隋进见杨红梨花带雨,心中腾起一阵怜惜,说起话来也有些口不择言了。

“果真如此,我真要感谢老天眷顾了!”杨红哭得越发伤感,一只手搭在隋进的手上。

“姐姐,弟弟愿立下重誓!从今往后,咱们心结一处,旁人在的时候自然仍以太太相称,若在无人之时,你就是我的亲姐姐!”隋进激动地说道。

“亲弟弟!”杨红凑上前去,双目含着深情望着隋进。

一股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隋进忽然想起刚才做的梦,使得他脆弱的神智终于冰消瓦解,但凭着原始的冲动,一把将杨红揽入怀中。

杨红等待这个时刻已经很久了,她像一条蛇盘在隋进年轻而壮硕的身体上,时而逃开,时而又将他紧箍住,一步步挖出埋在他身体里十几年的火种,然后再慢慢将它挑弄得旺盛起来,最终成为一团熯天炽地的烈焰。

意乱情迷中,隋进紧闭着双眼,如同梦魇般呼喊着:“姐姐,姐姐……”

杨红附在隋进的耳边轻声说:“弟弟,亲弟弟,肉弟弟,姐姐爱你。”

一声声的轻呼让隋进彻底陷入了痴狂,他紧紧抓着杨红,就像儿时看乡村戏的时候,法海抓住青蛇的样子。

“弟弟,你来吧。姐姐生不了孩子,谁都不会知道,你来吧。”杨红在临近最高峰的时候喊道。

一阵寂静,两人终于从九天之外回到了地上。

隋进喘着粗气,一摸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这时,旁边递过来一张温热的手巾,隋进抬眼一看,原来是秀儿站在一旁。

隋进立刻大窘,他甚至都没发现秀儿什么时候进来的。

杨红笑了笑,接过毛巾给隋进擦拭了起来。

“这可是真正的老爷才能享受到的,傻弟弟,好好享受吧。”杨红笑着说道。

隋进闭上眼,感觉着那片温热在身上游走,让他四肢百骸无不惬意。

忽然之间,他感觉心里已经烧成灰烬的那团火焰,又冒出了一颗小火星。

然后,他闭着眼睛,等待着那颗火星再度燃烧起来,让他再一次飞到他此前从没到过的世界。

杨红和隋进在保定呆了七天,这才意犹未尽地坐上返回安成县的火车。

获得了心身双重的愉悦,使得杨红心情大好,她望着窗外,盘算起下一步的计划。

她非常顺利地找到了老朋友刘四败,这让她产生了上天保佑的信心。

刘四败看着桌上一大包银元,那对令人生厌的大小眼早就瞪得发直。再一听说这只是定金,就更是欣喜若狂了。

他当场就向杨红打保票,说一个月之内如果找不到让她满意的女人,就剁了左手,从此再也不干这买卖了。

他们约定的下一次见面是在半个月以后,到时候刘四败会带来十个女人让她挑选。

如果第一次没选中,刘四败还会每隔七天准备十个女人,直到杨红挑到自己满意的为止。

这些女人都是刘四败先筛选过的,因此他坚信用不了两轮,就能赚到这笔客观的利润了。

对于杨红来说,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保定一次。

所以,她决定在一个合适的时间把真相告诉钱怀恩,给他个意外的惊喜。

隋进在仁和镇就下了车,打发自己的保镖送太太回县城。

刚下火车,隋进就看到秦天保躺在竹轿上,身上裹着棉被。

“三哥,你怎么在这儿等我呢?”隋进满面笑容地快步过去,双手拍着秦天保的双臂。

“哎哟!”秦天保皱了下眉,发出一声低呼。

“怎么了,三哥?你的伤还没好呢?”隋进看秦天保的脸色还有些白,于是问道。

“还没好利落。”秦天保轻声说道,“大夫说还得两个月。”

“那你怎么还来车站啊?”隋进埋怨道,“风这么大!”

“这不是为了赶紧还给你吗?”秦天保笑着说,“你的地盘太平无事,我呆烦了。”

“别这么说,都是干爹的地盘。”说到这里,隋进心里像是被扎了一下,然后他赶紧转移话题,问秦天保的伤是怎么来的。

“就是干了那么个事儿。”秦天保含含糊糊地说道。

隋进知道他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也就不再问了。

两人回到隋进的警备队,边吃边聊叙了一晚上的旧,隋进喝得有些迷糊,秦天保见状,就让唐龙和张汉把自己拉走了。

到了年底,保定区段的铁路终于全线修通了。

为了庆祝铁路开通,并嘉奖铁路修建过程中表现得力的地方和个人,临时政府决定在保定召开庆功大会。

白文弱和钱怀恩都收到了点名邀请。

相对于参加庆功晚宴,白文弱更看重由日本方面组织的各国记者团到仁和镇采访的事情。

他已经从各个方面收到了许多日军在占领区实施暴行的消息,抢男霸女、肆意杀人、残害战俘、虐待劳工,行为令人发指,数量罄竹难书。

每当听到这些消息,白文弱都会心痛,所以他更加坚定地运作记者团到占领区采访的活动。

只有这样,才能使日军投鼠忌器、有所收敛,为了********,陆军部也许会派些相对有半点人性的士兵来这里驻防。

甚至,如果安成县的治安一直很好,表现也很“亲善”的话,陆军部会把驻军裁减掉一部分,补充到其他反抗激烈的地区,或者布置到正面战场上。

作为一个沦陷区的维持会会长,一个永远背着汉奸骂名的中国人,白文弱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保护他所管辖的百姓平安了。

对于白文弱的生存策略,秦天保有个比喻似乎颇有趣味:

“笼子里母鸡早晚得被吃掉,不下蛋的先死,下蛋多的能比下蛋少的能多活一时。”

记者团的采访活动顺利完成,日本人非常高兴,尤其是松本俊男,他亲手在一面围墙上用汉字刷下了“中日亲善、大东亚共荣”九个字。

采访团走了之后,临时政府特地发了一张嘉奖令,并予以减免税收的奖励。与此同时,驻守在安成县的日军从一个排缩减为一个班。

这些日军的工作就只是保护松本俊男个人的安全。

白文弱达到了他的目的,所以在去往保定的火车上,他的心情是最愉快的。

钱怀恩的心情也很好,他终于有了后代,这还要感谢杨红主动帮他找到了一个相貌俊俏、年轻健康的女人,而且还很贤惠懂礼。

所以他在享受齐人之福的时候,也不忘有意巩固杨红的正室地位,于是司令部后院一片和睦。

秦天保已经养好了伤,他带着手下唐龙、张汉和赵家兄弟作为随从一同前往保定。

由于安保警备统一由保定警备司令部调配,因此他们五人只带了短枪,权作身份象征。

庆功晚宴定在花都夜总会,夜幕降临,道路两旁已经张灯结彩,各地代表从四面八方有说有笑的前往会场。

钱、白一行刚走到大门口,正好遇到华北铁路局的局长陪同着临时政府副主席进场。

局长认出白文弱,便拉起他的手向副主席介绍:“这就是我提到过的安成县太爷。”

于是四人站在门口攀谈了起来,副主席着重赞扬了白文弱治理有方,钱怀恩守备得力。

秦天保等人站在两米外的地方候着,眼看随着时间临近,进场的人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秦天保忽然感觉寒风一凛,凭着多年的经验,电光火石之间,他发觉大事不妙。

这时一阵枪声响起,秦天保奋不顾身地冲向钱怀恩,一把将他扑倒在地。

人群立刻大乱,惨叫声、呼喊声和枪声此起彼伏,接着响起了凌厉的警报声。

秦天保缓过神,从钱怀恩身上爬起来,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好在没有被击中。

“三爷!”唐龙忽然异常惨烈地喊道。

秦天保顺着声音望去,看见白文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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