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奇山丘坡度较为和缓,所以山道就显得尤为绵长。
两人顺着弯弯曲曲的山道爬到半山腰时,没了丛林的遮掩,前面的景象骤然开朗。
怪石嶙峋的山岩层层叠叠,视线可及之处,仅有数颗古木顽强挺立。
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警示隐隐约约写着:前……险,……山……入。
伊斯特揣测道:“想来也是提示我们‘前面比较危险,登山者不要进入’的意思吧。”
妮娜倒是没想那么多,她指着坡度渐抖的山坡,沮丧道:“怪不得给了十天时间。从此处开始,前面就没有路了,只能靠自己开辟山道。如果在半途遇到野兽袭击,妮娜也应对不及啊。”
没有趁手的攀岩工具,两人只好顺着山体自然形成的裂隙蜿蜒前行。伊斯特在前,妮娜在后。这样伊斯特能走过的地方,对于妮娜来说,自然也不在话下。
就这样艰难向上攀行了小半天,距离第一处可以歇息的突兀巨石已经不远,眼前却没有了落脚的地方。
伊斯特刚要侧头提示妮娜往后退,就觉得什么东西俯冲而至,带着刺耳的尖叫声。
“小心!”他大叫道。发现眼角一个人影向下急坠,伊斯特想都没想,伸出左手就抓了过去。
抓住了……还没等他庆幸,右手紧绷处石缝碎裂的触觉接踵而至。
失去支撑的右臂顺手抱住妮娜,伊斯特脚下借力,顺势一翻,两人身形急速向下坠去。
看着伏在身上妮娜苍白的脸,伊斯特刚要说些什么,背部剧烈抽痛感让他差点咬断舌头。随即,两人竟被弹了起来。
伊斯特眼尖,看到伸出山缝的枝桠和一旁的山洞。他顺手一勾,两人就滚了进去。
似乎过了很久,沉重的呼吸声才在山洞中响了起来。
“小伊”,妮娜颤抖的声音听上去楚楚可怜:“妮娜还活着吧?”
“嗯……”
“小伊”,妮娜咬着嘴唇,继续问道:“你也活着吧?”
“嗯……”
“小——”
伊斯特突然紧紧将妮娜搂在怀里,彻底打断她要说出口的话。
妮娜的俏脸紧贴着伊斯特的胸膛,听着那澎湃的心跳声,她喃喃道:“妮娜,妮娜感觉到了生命的气息……让人悸动。”
此时此刻,妮娜猛然理解了不久前祭司说过的话。
原来这就是我的选择啊!妮娜感受到阵阵欣喜在胸中涌动。
在她的精神世界,一处魔力源点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渐渐形成代表“生命”的符号。
如果巴拉克在旁边的话,体味到这股祥和的气息,他一定会惊掉下巴,因为这是百年难遇的“自然启发”。
这是神之宠儿才能得到的恩宠。
具备精灵漫长年代知识储备的妮娜自然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现象意味着什么。在记忆术的引导下,妮娜对生命体系中的法理也有了初步认识,这为她以后魔力结网打下了坚实基础。
当生命天赋彻底与魔力源点融合后,妮娜才感受到伊斯特的异常。
那是一股不祥的气息,在缠绕着伊斯特的身躯。那股气息让妮娜异常难受,所以她很容易就分辨出那是死气。
只有濒死之人才会散发出死气。妮娜悚然而惊,当即激发魔力源点,一团圣光在她的手中形成,渐渐将伊斯特笼罩其中。
在圣光的照耀下,伊斯特的呼吸平稳了许多,但死气却萦绕不散。
见圣光洗礼竟然不起效果,泪水开始在妮娜的眼眶中打着转儿。
这时,一只手抚上妮娜的面庞,伊斯特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妮娜,不要担心,我没事儿。”
看着慢慢坐起来的伊斯特,妮娜喜极而泣,又将他扑倒在地。
过了一会儿,妮娜才好奇的问道:“小伊,你身上的死气怎么没有了?”
“呸,没了更好”,妮娜吐吐舌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那死气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呃……”伊斯特摸摸脑袋,迟疑道:“似乎是领悟了‘死亡’天赋的缘故。”
说着话,他的手中就浮现出一把暗红色的薄刃。
“暗影飞刃!”妮娜惊叫道,然后她就愕然发现伊斯特身旁竟又飞出了两把利刃。
“最多只能同时控制三道飞刃”,伊斯特边演示边对妮娜说道。
“你就知足吧”,妮娜撇撇嘴,略有些嫉妒地说道:“据历史记载,曾有一位先贤最多能召唤十道暗影飞刃,他也就能同时控制七道而已。”
“哦……”
伊斯特应了一声,说出了令妮娜无语的话:“只是召唤的话,倒是不难。”
妮娜翻了个白眼,随后发生的景象却让她一生难忘。
数百年后,贴身女侍曾向令所有精灵敬仰的女王发问:“圣徒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您用一生去怀念?”
正是这个问题,在精灵国史中留下了为数不多有关女王生活方面浓墨重彩的一笔。
史官用寥寥数句,传神地描绘出当时的情景:
侍问曰:“然圣者何人,累王一生之念?”
王少露女儿之姿,答曰:“圣者,奇迹也。”
侍为王之美态所倾倒,喏喏无言。遂告罪,痴痴而去。
妮娜相信,无论是谁,看到十一道飞刃犹如蝴蝶上下翻飞,都不会表现得比自己更镇定。
她不知道如何描述那瑰丽的景象,但妮娜更加确信:这,就是奇迹。
奇迹总是来得快,去得更快。转眼间,飞刃尽数消失不见。伊斯特却抱住脑袋,缓缓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妮娜仿佛做梦般,好一阵子才惊醒。她急忙扶住摇摇欲倒的伊斯特,问道:“小伊,你怎么啦?别吓妮娜啊……”
看着伊斯特痛苦的样子,妮娜猛地一拍脑袋,埋怨道:“这是魔力反噬,刚才妮娜怎么会忘记提醒小伊你呢。”
妮娜知道,魔力反噬的后果一般都比较严重:轻者阶位下降,重者一命呜呼。关键是这种情况下,外力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靠施术者自己硬挺。
所以妮娜眼中自责的神色越来越浓重。她只能将伊斯特拥在怀里,不停地向先贤精灵国王奥兰杰弗祈祷着,请求他的护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