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普里什文
春天来了,慢悠悠地来了。湖里的冰还没有化尽呢,青蛙就忙不迭地从地里钻出来,还咕呱咕呱直叫。榛树开花了,但花蕊里还没有分泌出黑色、黄色的花粉来。一只鸟飞来,抓住一根小树枝,看着刚吐露的若有似无的黄色嫩芽,呆呆地直看着,也就不飞开了。
森林里一小片一小片的残雪正在融化。鲜嫩的树叶成簇成簇地从树枝上挤出来,远远望去,密密匝匝的一片是亮灰的颜色。
我仔细端详停落在近旁的鸟儿,那羽毛的颜色像它脚下的陈年树枝,眼睛倒是既大又传神,嘴长长的,总有半根铅笔那么长吧。
我们一动不动地坐着。当小鹬深信我们不是活物,它站起来,晃了晃它那双铅笔般的长嘴,猛一下插进一片朽烂的树叶。
我没看清它在那片朽烂的叶子下面啄到了什么,但我们看见它这一嘴下去,大半截就穿过烂树叶插进了泥土,只有山杨树枝的一小截还露在外面。
接着,它又一下一下地啄烂树叶,啄了七下。我们惊动了它一下,它就沿着林边飞去了。当它从我们头上飞过,我们数了一下:穿在它铅笔长嘴里的老树叶有厚厚一叠,总共是七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