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慎哪顾得旁人,一马当先,拼命奔跑。皇甫贵妃、杨淑妃、郭妃三位妃子也不甘落后,紧紧跟随。年迈的艾丞相、肥胖的马侍郎、身形佝偻的苟费,更是不管不顾,撒腿狂奔。后面一干太监宫女,惊慌失措,尖叫着四下逃窜。
好在潮水虽然汹涌,但是却没有大面积地席卷而来,只是在岸边咆哮了一阵子,依然渐渐地退了回去。刘慎等人逃的气喘吁吁,听得后面的太监们说:“潮退了,潮退了。”刘慎再也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不定。王福急忙吩咐道:“快来人,将皇上扶入轿,抬回行宫!”
身边的人都吓得不轻,有人去找轿子,众人都围在皇上周围,个个气喘吁吁,脸上有恐怖之色。艾丞相道:“想不到这里还有这等奇观,老夫可是生平头一次见到,以前从来不曾听说过,只怕将皇上吓得不轻。”
皇甫贵妃道:“难道这不是怪事,而是奇观?马侍郎,可有此事?”
负责督造避暑山庄的是马辟,他自然应该对此事有所耳闻,因此大家都望向马辟。可是马辟也从来没听说过这附近有晴空霹雳、湖水涨潮一说,一时语塞,竟然说不出话来。
伺候皇甫贵妃的吴香兰,本来就身体肥胖,不堪走动,这时更是叫苦连天,连裤裆都跑裂了,在那说道:“哎呦我的娘唻!莫不是白天那股子妖气来到这里啦,妖怪钻到湖里边,喝完水就出来吃人哪!”
王福喝道:“你小小宫女不要胡说八道!”
刘慎却是知道下午在内院沐浴之时,所见到的一团怪气,如今听见吴香兰这么一说,不由得狐疑万分,用手一指吴香兰道:“你说什么?什么妖怪妖气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甫贵妃见吴香兰当众出丑,心里大是不自在,急忙上前掩饰道:“小丫头信口胡说八道,皇上不要听她的话,这丫头做白日梦还没醒哪,在这里吓得乱说。”
刘慎也不理皇甫贵妃,再次问道:“那宫女,你刚才说什么妖气钻到湖里?到底是不是你亲眼所见?如若有半句虚言,你看看你脑袋瓜子,朕就叫王福给你揪下来。”
吴香兰眨巴眨巴眼睛看看王福,又看看刘慎,再看看皇甫贵妃众人,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数落道:“我吴香兰两辈子都这么倒霉,都是伺候人的命啊啊啊,上辈子我够苦的了这辈子还要遭罪,早知道算他娘的什么命,请假一天扣工资,还和我的狗蛋儿再也见不到面了,托生到哪里不好偏偏在这鬼地方,伺候人担惊受怕的还要看人家脸子。”
吴香兰一边鼻涕眼泪一大把,一边唠唠叨叨数落,众人都没听太清楚,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又胖又蠢,平时也不大拿她当回事。这时皇甫贵妃见她不像样子,脸上挂不住,急忙大声呵斥道:“吴香兰,你这没脑子的蠢材,还不快给我起来,你怎么就这么丢人!丢尽了本宫的脸面!”
莲香恍恍惚惚听见吴香兰说起“算命”“托生”的话,心里不觉一动,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今生,也是因为一场街头算命所引起的奇特遭遇。可是这年头转眼即逝,因为随着众人的惊叫声,湖水再一次澎湃起来。
君臣一众在惊叫声中急忙爬起来,四下逃窜。莲香跟定了皇上,心想皇上总不会是短命无福之人,在他的庇佑下自然不会有什么出入。因此揪住皇上的衣摆,在后面紧随不舍。此时虽然不是乌云密布,可是天却阴沉沉,伸手不见五指,耳边也只是呼呼风声,也不晓得众人都逃到了哪里去,莲香就觉得自己跟着皇上,没头没脑的奔跑,终于钻进了一个假山洞里。
耳边听得呼呼风响,莲香和皇上紧紧靠在一起,一声也不敢吭。过了一会,觉得风声过去了,刘慎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叹了口气道:“朕的身子虚的很啊,这身上都被汗湿浸透了。”
莲香听见皇上说话了,她也觉得安心不少,便道:“皇上不必惊慌,听见外面没动静了,想必没什么事情了。”这时两人略略分开些,莲香也觉得自己浑身都湿透了,脸上也不住地冒汗。再看皇上,也在拿袖子擦脸。
莲香仔细听了听,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了,便道:“皇上,这里闷燥异常,况且又不通风,不如回寝殿,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去吧。”刘慎叹道:“合宫的人都哪里去了?平日里围在朕的身边,到现在一个也没有。”
莲香道:“皇上不必烦心,娘娘们自然也是受了惊吓,自顾不暇,这时也许都回归各自所在了。”
刘慎道:“还是你忠心,一直不曾离开朕。朕记得上次在皇陵,也是你紧紧跟随,朕只当你也是争宠上位之人,不曾宠幸你,如今看来,你倒是一片护主之心可嘉。”
莲香微微一笑,道:“多谢皇上夸奖。皇上能让莲香跟着王公公主管后宫杂事,也算是对莲香的信任了,莲香对于皇上的嘉许,自然是不敢辜负,只是想着尽心尽力,为皇上分忧。”
刘慎点点头,道:“你如今是朕的妃嫔,朕交给你做事,也是对你放心,以后自然少不得你的好处。你只用心去做罢了。”说着,自己用了用力,道“朕的身子虚的很哪,现在想要站起来,都有些困难了,你来把朕扶起来。”
莲香自己也很害怕,原以为皇上胆子大,是个男人,总归要庇护一下自己,没想到如此的不中用,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于是她把皇上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努力直起腰,连用力了三次,都没站起来,还是皇上撑住一块石头,两个人才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