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辟是督造避暑山庄的大臣,此时在那里对众人讲述这四周的风景名胜,以及历史典故,听得众人都不住点头。只听马辟道:“要说这湖水,可谓是方圆极大极广的,周围的渔民,都赖于此生存。水中的鱼虾,肉质鲜美,堪称一绝。要不是离着北京远,咱们天天都能吃到这里新鲜的水产,那可真是人间美味!只是今年附近的渔民都说,鱼虾少的很,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刘慎却是无心听马辟在那里说典故,往左右一瞧,见郭氏在那里顾影自怜,很是无趣的样子,便说道:“郭爱妃,你是玄学中的明白人,你可给朕瞧瞧,这里的风水可是佑我大明江山的绝佳宝处么?”
众人都望向郭妃,郭妃道:“皇上最会看风水了,所选的地方,莫不贴合旺丁旺财的原理。臣妾看来,皇上选择这里做避暑山庄,真是皇家幸事,足可佑我大明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众人听了郭妃的介绍,无不点头附和。莲香心中暗笑,这郭妃也学会了见风使舵,再不似以前那么胡言乱语了。只不过南京的龙气已尽,如果说这里能维持都会的现状,却也可以百十年来不至于颓败。如果说这里能保佑大明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那可真是睁眼说瞎话了。
果然这话听得刘慎心里十分高兴,他仰着头,忽然说道:“若果真如此,朕就迁都过来,众卿意下如何呀?”
此言一出,大家都是一惊,面面相觑。艾丞相首先出来说道:“皇上,南京虽然好,但是位置不佳,如果迁都过来,倒好象咱们偏安一隅,不能图强振奋似的。依老臣所见,北京固然气候不如南京,可是南京也未必就是迁都之所。咱们现在看这里又能避暑,又是凉快的,殊不知到了严寒的三九,湖面都结了冰,冷风吹来,还不把人冻死呢。”
皇甫贵妃虽然不知朝政事情,可是要论起迁都事情,她也是不高兴,因为她亲兄弟以及族亲都在北京做官,要是到南京来,一时都还无法适应。因此她也进言道:“皇上,臣妾虽然住在后宫,不管什么南京北京的,不过迁都大事,非同小可,还是摆明了利害关系,让朝臣们都从长计议为妙。”
刘慎本来就是随口说说,并不在意。可是他见艾丞相和皇甫贵妃都出言阻拦,却偏要执拗一回,便说道:“艾丞相,朕闻你脑后有反骨,一直重用你,别无他念,唯有此事,朕却觉得你小题大做,没有太多道理。想我大明国称霸一方,让四邻都俯首称臣,何等的扬眉吐气,哪一个敢小觑我们!就是跟我们一直不和的蛮狄,现在也主动修好,将朕的兄弟轰轰烈烈地送回来,不敢再生事端,恐怕我们生气了,和他兵戎相见。如今我们虽然说不上风调雨顺,可也是国泰民安,百姓们安居乐业,都交口称颂。朕要迁都南京,非是为了享乐,实在是因为体恤众位爱卿。想那北京夏天热,冬天冷,实在不是宜居之所。南京则不然,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朕要迁都于此,有何不可呢?”
艾丞相听见拿他有反骨一事揪住不放,急忙跪下道:“皇上明鉴,老臣陪王伴驾,已经三朝了,从来都是忠心耿耿,不敢有丝毫的二心。反骨一事,都是先帝拿老臣取笑的,皇上这么说,可是让老臣惭愧死!”
刘慎哈哈一笑,道:“艾丞相不必心存芥蒂,朕只不过随口说说罢了,不当真的。谁不知道艾丞相三朝元老,最是朕的主心骨,朕可哪敢开您的玩笑?要不然朕在这里设宴,巴巴地请来老丞相,也是尊重的意思。”
艾丞相颜面挽回,谢过归座。莲香心中不由得好笑,当年她入宫的时候,艾丞相是负责秀女的总班头,可是很多人都十分讨厌这个老头子,觉得他笑里藏刀,整天色迷迷地垂涎美色。有几个秀女后来都被艾丞相收留府内,压根就没进宫。刘慎刚刚说设宴请他是尊重他,鬼才相信。瞧瞧请来陪侍的两个人,马辟、苟费虽然是宠臣,可是辈分和地位远远不能和艾丞相相比,这么说只不过是找个台阶下罢了。
刚才看风水的郭妃一直没言语,这时幽幽地说道:“艾丞相有没有反骨,臣妾不知。不过臣妾察言观色,艾丞相龙马精神,只怕寿数过百,也是有的。”
刘慎奇道:“原来你还会看面相?”
杨淑妃道:“郭姐姐本来就是深藏不露嘛。何止会看面相,还会捏骨算命呢。臣妾曾经被郭姐姐算过一次,只不过后来实在困乏了,竟然睡了过去,实在不晓得是捏骨的法术高深,还是太过疲劳,因此体力不支了呢。”
杨淑妃当个乐事儿讲了出来,郭妃心中未免忐忑。及至瞧见众人都没怎么在意,心才放在肚子里。这时有歌女舞女上来表演助兴,虽然众人都各怀心思,不过乐声一起,所有的猜疑也都被掩饰了下去。
随着月华初上,皇甫贵妃不由得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乏。莲香站在一旁,和王福吃了些东西,见刘慎已经有些微醉,却还不肯散席,弄得身边的嫔妃大臣们,都强打精神苦苦支撑。莲香也有些疲倦,这时巧儿悄悄地走了过来,莲香急忙走了过去,低声问道:“你又来做什么?”
巧儿看了看四周,吐了吐舌头道:“我听说你们都在这边,心里头不放心,因此过来瞧瞧,你们怎么还不散哪?”
莲香把手指头放在唇边,“吁”了一声,回头看看,说道:“不知道呢,皇上虽然有些乏了,可是还不肯散去。你看看皇甫娘娘还有郭娘娘,都乏得不行了,都是不敢扫兴,因此在那勉强支撑呢。”
巧儿探过头一瞧,只见郭妃苦着脸,上下眼皮直打架,身子也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摔倒的样子,逗得巧儿捂着嘴乐。笑了一会儿,巧儿也愁眉道:“我的好姐姐,看你这么辛苦,我恨不得代你受累,可惜我还上不得台面,没那本事。看你在这站着,虽然说是贵人,可是依我看来,就是一个高等的伺候人的差使罢了,也不是什么好活儿。”
莲香道:“你少在这发牢骚了,被人听见了,还以为是我平素里也埋怨不休呢。你且回去,估计用不了一会,这也就散了。”
巧儿点点头,对莲香道:“那好吧,你也多保重身体,别太操累了。”
莲香道:“行啊,你快回去吧。”巧儿刚要转身,忽然晴空里起了一个霹雳,震得人两耳发昏,也吓得亭边一干人等心惊胆颤,不明所以。莲香正诧异间,就听见杨淑妃尖声叫道:“快看哪,你们快看哪!”
莲香和巧儿急忙来到凉亭,只见一团黑气影影绰绰地从天而降,一头扎进湖内,搅起几丈高的冲天巨浪。湖水激流而起,浪花直打进凉亭里来,慌得刘慎君臣手忙脚乱,仓皇逃下凉亭,朝岸边奔来。这时又一声闷雷响起,湖水翻腾滚动,好像有什么巨物在里面搅动一样,潮水仿佛万马奔腾一般,不住地往岸边拍来。
王福急叫道:“护驾!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