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道:“可说是呢!奴婢也是恨不得上前去看个究竟,怪只怪费管家找的人不中用。”
皇甫贵妃道:“费管家,真是废物的很!明天告诉哥哥,让他卷铺盖走人吧!”又道:“那几个混混务必要斩草除根,以防留下口风。”
碧儿道:“大人传话进来,说都已经灭口了。听说冯贵嫔能侥幸逃脱,还是后来安亲王去救了她。”
皇甫贵妃道:“这事又与安亲王什么相干?他如何会出现在那里?”
忽然外面“咯吱”一声,好像什么撞在门框上。碧儿喝道:“是谁?”
只听里屋喊道:“来人呀,给朕倒口水来。”
里面刘慎口渴,醒来身旁没人,就要水喝。皇甫贵妃和碧儿都急忙进来,皇甫贵妃亲自伺候刘慎喝水。刘慎道:“你不在枕畔,又去哪里了?”
皇甫贵妃故作害羞道:“臣妾在外面方便了一下……”
刘慎点点头,不再追问,一头又躺了下去。碧儿伺候皇甫贵妃躺下,急忙出来寻找可疑声音,却见外面一派星光朗月照耀下,院子里如霜如水,冷凄凄,静寂寂,哪还有什么人影。
这边皇上和贵妃同床共枕,各做异梦,已经走上管道的莲香等人却也不好过。随着一声巨响,“豁朗”一声,晃晃悠悠的马车终于散架,宣告解体。好在众人都有防备,一路上莲香就提心吊胆担心马车什么时候会散架,现在果不其然,没有坚持到天亮。在刘恬的提议下,众人选了个背风的场所,将马车上的木头拆了下来,生起一堆火,众人围着篝火取暖。此时已经深夜,四处又无人家,几个人都是金枝玉叶的皇家人,竟然沦落至此,也是令人感叹。
深秋岁数小,连番受到惊吓,再加上天气寒冷,蜷缩在那里不住发抖。莲香也没好到哪去,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恨不得马上死过去,免得遭受这难以忍受的煎熬。虽然围着火能取暖,可是后背的寒风和心里的寒冷,是无法用言语去衡量的。刘恬瞧见两个弱女子都娇怯怯的,缩成一团,叹了口气,将身上披着的大衣解下来,搭在莲香身上。
寒风朔朔,这一夜何其漫长。等到挨到天明,刘恬几乎不曾冻死。再看莲香,脸蛋通红,气息微弱,似乎已经睡过去了。巧儿机灵,听见刘恬醒了,她靠在莲香和深秋身边,也睁开眼睛,一见莲香的状态,吓了一跳,探过手去摸了摸莲香的额头,烫的很,不由得惊叫起来道:“这么烫!这可怎么好。”
刘恬一骨碌坐起来,吩咐手下道:“你们赶紧快马加鞭,到前面的市镇,去雇一辆好车,然后请郎中过来。”手下领命而去。这里刘恬和巧儿等将莲香扶上马,一行人朝着南京出发。
按照莲香的意思,即便是自己有病,也不让宫里知道,免得那起小人遂心。也由此,可见她心中对皇上的思念已决。巧儿和深秋都心中焦虑,原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回宫好好医治,如今去南京了,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苦头要吃呢。
刘恬见莲香一味坚持,也就不好再多做主张,只是一路上命人悉心医治便是。好在刘恬如今是亲王,又早已吩咐下去,从南京来车马迎接,莲香等行至南京的时候,精神已经修养的差不多了,就连深秋也都好利索了。
原本是夏日的避暑行宫,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莲香感慨万千。曾经这里是自己初得宠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得到了皇上的欢心,得到了皇上的垂青,一时间自己几乎登峰造极,扶摇直上。可是倏忽之间,呼剌剌大厦倾颓,不仅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就连皇上也对自己不闻不问,任凭自己遭受合宫嫔妃的羞辱。莲香每当想到这里,就委屈的要撞墙。尤其是自己负气出宫,差点命丧黄泉,更让她对皇上多了一层怨气,似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皇上一手造成的。她知道,后宫里的争斗,无非就是想要地位稳固,一世富贵荣华。可是要想得到这一切,就必须讨好于皇上,否则一朝君王震怒,就会堕入万劫不复的地域。想一想这短短的几年,后宫里生生灭灭的好多嫔妃,有的如昙花一现,再也没有机会得见君王,只能等到白头,寂寞终老;有的得意一时,受累一世,被人算计,不得善终;有的就如自己,原本风光得意,一朝受了冤屈,就从此被冷落。仔细想一想,如果能够长胜不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皇甫贵妃、杨淑妃、金嫔等,也都经历了起起落落。何况勾心斗角的算计,尔虞我诈的筹谋,本非自己所长。只是真的要如此终老,心中未免窝火。
和巧儿收拾了住处,看到整个山庄里落木萧萧,还是冬天景象。莲香知道南京因为靠着湖海,气候要比内地晚些时日。如今京城已经有花儿开了,有着初春的景象。可是南京还是冬日的肃杀,一如自己冰冷的心境。
巧儿和深秋等收拾了听月馆,作为住处。因为南京宫人比较少,平时也不怎么打扫,只是夏天皇上来了,才突击收拾一回,因此直到日头西沉,月亮初升,才收拾干净,眼见的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楼宇,给整个院落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将行宫浸染的愈发神秘而安静。
巧儿招呼莲香:“娘娘,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
莲香却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道:“我却还想在这里看一看,南京的夜空,像极了我小时候在山坡上看星星的夜晚。”
巧儿见莲香不动地方,叹了口气,她收拾完了莲香的卧房,又去收拾自己和深秋的住所。如今比不得北京宫城内,深秋虽然是皇亲,如今也只好委屈些,和丫鬟住在一起。好在深秋并不在意这些,反而很愿意和巧儿在一起,说自己一个人住怪怕的。
深秋走出来站到莲香的身边,知道她满腹心事,满腹的怨言牢骚,只是不得发泄。此时即便有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轻轻地说:“娘娘,身子要紧,现在天气还冷,还是早些回屋休息吧。来日方长,咱们有的是工夫来看。”
莲香回头看了看深秋,忽然淡然一笑,道:“好久没有这样轻松地站在院子里看星星了。自从入宫以来,总是步步谋弈着,生怕一个错误,就让自己万劫不复。如今真的有机会无拘无束地站在这里了,却又失去了很多东西,可见自由也不是轻易得来的,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深秋道:“娘娘此时,心态和心境,自然不是我做小女孩的可以揣测。不过妹子想来想去,觉得娘娘身居高位,自然是有高处不胜寒的感慨在心里了。”
莲香叹了口气,忽然盯着深秋道:“妹妹,我说我是从另一个时空来的,不是这里的人,你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