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暗卫向来都是不出世的高手,往往被用在最紧要处,如同刀刃上的钢一样。他们一般都武功超绝,擅长各种暗杀技巧,对敌从不讲什么道义,一切以完成任务为根本。
说白了,暗卫们都不是寻常人,而是主子们用来达到目的的利剑而已。
安玮颇有几分无奈,就知道她一旦知道真相,就会怪她,“我是奉王爷之命行事,抱歉。”
木紫槿瞥她一眼,“王爷让你留在训秀苑,监视我?”
既然被猜到,安玮也不再刻意隐瞒,“确切地说,是看顾于你,毕竟你只是一介弱女子,也不会翻起什么风浪,用不着监视那么紧要。”接着又摇头道,“只不过我跟王爷一开始都看走了眼,原来你并不是个软柿子。”
木紫槿诡异一笑,“那当然,我的本事有多大,没人知道。”
“紫槿,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别装着没心没肺,”安玮颇有几分无奈,“想活命,就机灵点儿。”
“有你在,我怕什么,”木紫槿还是一副满不在乎样,也不知是真不气安玮对她的隐瞒,还是觉得自己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不是来保护我的吗?”
安玮一愕,随即无奈地叹口气,“我该说你少根筋,还是大智若愚?”这样下去可不妙,她一定会被木紫槿带进沟里,把自暗殿训练出来的冷静、冷酷、出手无情全都消磨了去不可。
“随你,”木紫槿大度地摆摆手,大有“此事好商量”的意思,“不过今儿这事倒是提醒了我,看来我真的碍了很多人的眼,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喀’,让人削了脑袋。”
所以,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既然指望不上别人,那就只能靠自己,这是非她不想惹也惹了,再想要抽身,已是不可能。既然不愿被人踩在脚下,那就做人上人,把别人踩在脚下。
还有最重要的,是要找元玉琅报仇,把他欠她的一切,全都讨回来,必须的!
“总之你万事小心,今天这刺客还不知道是谁派来的,没能得手,怕是不会罢休。”安玮忽地转个话题,“你什么时候怀疑我的?”能看出她会武功,这是遇见行家了,可木紫槿为何一开口就说是淮王的人,她自问从来没有露出个丝毫破绽。
木紫槿耸耸肩膀,“是你百密一疏,那日淮王救我回府,你曾在他面前自称‘属下’。”
安玮一巴掌打在自己嘴上,该死。
从木府出来,安玮的神情即变的冷酷锐利,却丝毫不见犹豫,顺着某个方向飞奔而去,仿佛有什么指引着她一般。
直到来到一处墙根下,她放慢了脚步,右掌横于心口,微侧着身子,一步一步靠近,攻守合一的姿势,无懈可击。
她这一下靠近,蜷缩在墙角的一团黑影蓦地动了动,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许是想要起来,或者进攻,但只动了一下,便又摔了回去,肩背起伏由快到慢,显然支撑不了多久了。
安玮停下脚步,冷声道,“你倒是好本事,能撑到这时候。说出受谁指使,我便救你,否则——”暗器上所涂毒药是她自己配制,至少目前为止,除了她无人可解,难为此人中毒如此之深,还能跑出这么远,算得上高手。
刺客似乎冷笑了一声,然后身子僵了僵,没了声息。
安玮毫不意外这样的结果,上前探了探他脖颈,确定他已死,站起身来,“你以为你不说,我便不知道是大殿下派你来的吗?”只可惜,人已死,就是死无对证,再说,就算把此人带到元玉琅面前,他也断断不会认的。
“你死得冤,记得到时候回来找大殿下报仇,别找我。”话落她一扬手,一点亮光打在刺客身上,“哧”地一下过后,那尸体便慢慢融化,最终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她凝神看顾一下左右,不曾被人察觉,这才展开身形,很快消失。
木紫槿婚配淮王之事,以更快的速度传遍京城大街小巷,无人不知,再次把她推上了风口浪尖,百姓们茶余饭后再不谈论其他,都在说着这近乎传说一般的诡异之事,更是无比期待,淮王到底会不会娶她进门——确切地说,是把耻辱给娶进门。
然不管外面议论有多热火朝天,淮王府却仍旧平静如初,百姓们越发好奇的抓心挠肝:王爷这是打算奉旨成婚啊,还是正在酝酿着起而反之啊?
结果好难预料哦……
——
皇宫之中一片凝重肃杀之气,直叫人喘不过气来,皆只因襄王之事刚过不久,宫中人仍心存余悸,就连说话的时候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唯恐一个不慎招来祸事,岂非冤枉。
话说回来,就算宣德帝再脾性暴躁,阴晴不定,于国事方面却丝毫不怠慢,也难怪魏王朝之强大,各朝都不敢小觑,更不敢轻易进犯。
经襄王之事,宣德帝的心情越发难以捉摸,就连伴他十几年的司徒皇后有时亦难窥一二,加上襄王反叛一事在宗室亲王中掀起不大不小的波澜,他对诸王防范之心渐起,心情又怎可能好得了。
今日一早,他便传旨要司徒皇后陪驾御花园饮酒赏花,司徒皇后自是不敢怠慢,恰遇元玉琅侍候在侧,也就一起前往。
御花园建得颇为大气,园中建筑玲珑雅致,望之令人赏心悦目,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其古柏藤萝,都已是百年以上,将花园点缀得情趣盎然,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司徒皇后与元玉琅老远看到宣德帝脸色不善,彼此交换个眼神,近前行礼,“臣妾(儿臣)见过皇上(父皇)。”
她虽已过而立之年,脸上却并未留下太多岁月痕迹,一身暗棕色宫装与她沉静的气质极为相衬,脸容秀美,气质沉稳,当得起“母仪天下”四字。只是眉眼之间颇有几分狠厉之色,时常闪着猜疑的光,在这一点上,她跟宣德帝倒满有夫妻相。
宣德帝背负双手而立,面向幽绿的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闻声回过头来,“起来。”
两人答应一声,直起身来,不敢稍有异动。
宣德帝甩袖坐下,“坐下说话,此间没有外人,不必如此拘礼。”
两人又是齐齐应了一声,元玉琅侍候母后坐下,自己则坐在她身边,腰身挺得笔直,神态间颇为恭敬。
父皇至今为止有十一位皇子,他虽是皇长子,但老二老三老四都已经成年,有资格一争太子之位,而父皇更宠爱老六和老七,所以谁能被立为太子,还没有定数,在父皇面前,他从来都是一副毕恭毕敬之态,其意不言自明。
隔了一会,宣德帝挥手,内侍立刻为他斟满酒,他举杯就口,杯沿却又停在唇边,“玉琅。”
“儿臣在。”元玉琅微前倾身体,一副洗耳恭听样。
宣德帝冷声道,“你前两日刑求木紫槿,几乎要了她性命?”
元玉琅心一沉,就知道父皇肯定会过问他这件事,赶紧起身告罪,“父皇恕罪!儿臣当时并不知道木紫槿已被父皇赐与四皇叔为妃,是木紫槿冲撞儿臣,所以……”
“你去训秀苑做什么?那也是你能去的地方?”宣德帝脸色阴沉,虽是训斥元玉琅,却是看向司徒皇后的。
“儿臣——”
“皇上恕罪,是臣妾让玉琅到训秀苑走一趟的,”司徒皇后接过话来,“臣妾原本是想玉琅行事稳重,先往训秀苑一行,看有什么需要提点一二的,免得将来她们入了宫,不懂规矩,惹怒皇上。却不料会出了木紫槿之事,皇上恕罪。”
宣德帝冷笑一声,“朕恕不恕罪的,没用,要看四弟肯不肯罢休了。木紫槿如今是他的王妃,不是吗?”
司徒皇后心下略宽,“是,皇上。”木紫槿那样的女人,淮王如何会看得上眼,绝对不会为了她,跟玉琅过不去的,这倒不用太担心。
元玉琅则暗暗咬牙,原本想派了刺客把木紫槿解决掉,一了百了,可派去的刺客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看来是失败了,他怎能不气,心中也甚是不解,木紫槿如何能逃过这一劫,得尽快查清楚。
内侍进来来禀报,说是丞相大人求见。
宣德帝略一思忖,隐约料到几分,“请他进来说话。”
“遵旨!”内侍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少顷,一个五十余岁、身着官袍、相貌略有些猥琐的男子走了进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朗声道:“臣苏默然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大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人正是丞相苏默然,苏灵璧之父,其身份之尊贵,可想而知。不过,俗话说相由心生,看他样子就知道,此人绝非良善之辈,但因着种种原因,他甚得宣德帝信任,旁人就算看不惯他的为人,又能奈他何。
“苏大人不必多礼,起来吧,”宣德帝伸了伸手,吩咐左右,“来人,赐坐。”
“多谢皇上!”苏默然再施一礼,也不客气,便坐了下来,“臣冒昧打扰皇上、皇后娘娘雅兴,罪该万死!实在是臣担忧朝政之事,故而前来请旨,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