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是修罗汉心,要超脱世俗的羁绊,要有不垢不净的金刚力。而不只是沦为嘴皮子和耳目的念经拜佛,成为盲目的膜拜,结果只得到禅的皮毛,似则相似,是则不是。禅需要的是心无杂念、切实奉行的勇气与恒志。
行重于知
白居易在做杭州太守时,听说城外秦望山上有一位长年住在树上的鸟巢禅师。鸟巢不但行为怪异,而禅法更是高深莫测。于是白居易带着随从前来拜访鸟巢禅师。
果然,在一株巨大的松树上,有一个小小的简易木屋,屋檐下盘腿坐着一位神态悠闲的禅僧。一阵风吹来,树干摇动,小木屋宛若汪洋大海上飘摇的小舟,禅僧随时都有可能像落叶一样跌落下来……
白居易说:“禅师的住处很危险啊!”
鸟巢禅师剥开一颗松籽,抛向空中,张开嘴去接……
没想到,斜刺里飞来一只喜鹊,在半空中劫获了松籽,飞到更高处的松枝上享用去了。鸟巢禅师习以为常地一笑,对树下的白居易说:“太守比老僧更危险!”
白居易环视了众多随从一圈,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身为朝廷命官,坐镇江山,有何危险?”
鸟巢禅师说:“官场倾轧,烦恼不断,你整天恰恰像是在油锅里遭受熬煎一样。何况各种俗务如薪火交加,你心中的焦虑一刻也不停息,岂不是很危险?”
这时,叼走鸟巢禅师的松籽的那只喜鹊从高处飞了下来,落在了鸟巢禅师的膝盖上,咕咕有声,似乎与他谈心一样,这幅恬淡和谐的画面让白居易心中很受触动。他想了想,问道:“何为佛法大意?”
鸟巢禅师告诉他两句话:“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白居易感到非常失望,一撇嘴,不屑地说:“这算什么最深奥的佛法?连三岁的小儿都晓得!”
禅师说:“三岁小儿虽晓得,百岁老翁行不得!”
禅释生活
做到比知道更难吗?
有时人们把禅想得很神秘,可是禅的道理其实很平常。道理看起来虽然稀松平常,可是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呢?如果人人能够不为恶,积极行善,人间哪里还有邪恶?所以,奉行最简单的道理,修行就不再是一件复杂的事情了。
不修口头禅
苏东坡坐在嶙峋的海石之间,望着波涛汹涌的江面,支颐凝坐,他感到很静,很静。一阵海风吹过,又是一阵海风吹过,心中却依然平静如水……就这样,端坐了许久,许久。
当他睁开眼时,天色已大明,江涛声隐隐传来。
苏东坡揉揉脚心,放开双腿,缓缓站了起来,颇有些自得——从四更天打坐到现在,一念不生,灵台清明,红尘是非都不到,一切烦恼呈碍俱成灰,何等清净自在。
修持到这种境界的人,恐怕不多吧?苏东坡忍不住抚着下巴笑了起来。回到房间,略一沉吟,他便走到案前,取笔濡墨,写下: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写完,放下笔,越看越得意:嗯,我苏东坡能脱离躯壳的障碍,进入精神上无边虚空的境界,在那个超脱一切的清境中,世间“利、哀、苦、乐、称、讥、毁、誉”的风尘都沾染不到我,我像菩萨一样端坐灵台上,再不受欺受骗了,人生诸苦,能奈我何?
苏东坡叫来书童,把诗句封缄了,吩咐书童带过江去,到对岸金山寺交给佛印禅师。
近午时分,书童回来了。苏东坡兴冲冲的问:“禅师怎么说?”
书童呈上原笺说道:“禅师没说什么,只写了这几个字。”苏东坡展开一看,只见原诗旁边,佛印禅师龙飞凤舞批了四个大字:“放屁!放屁!”
苏东坡只觉怒火从心底熊熊烧起——这佛印!真是岂有此理!我好不容易修持有得,把生命境界与其分享,他不能了悟就算了,如何还粗语骂我?
苏东坡一怒之下,取来衣冠,便到江边码头搭船渡江,直上金山寺,要与佛印理论。入了寺门,见了知客师,苏东坡忍下怒气问道:“佛印禅师何在?”
“学士来迟了。师父吩咐,今日不见客。”
“请传报,说苏东坡今日非见不可!”
“师父指示,如果学士非见不可,方丈室门上有留话,请学士前往一看。”
苏东坡气得一张脸忽青忽红的,直上方丈室,只见门上贴着一张字条,上书:“八风吹不动,一屁打过江”八个大字。
苏东坡一下明白了禅师的意思,只感觉自己的脸一下热了……
禅释生活
禅师的用意何在呢?
所谓八风,就是世间八法,能煽动人心,故名八风:利、衰、毁、誉、称、讥、苦、乐。佛印禅师看出来了,从表面上看,这首偈子是赞美佛陀的美德,而骨头里却是夸赞自己的禅功修行境界的。为了考验苏东坡,所以他写了放屁放屁四个字。苏东坡则一下明白:敢情自己还是口头禅的功夫,说得,做不得呀!修行不只是口上说的,能做到才是真正的功夫啊!
用功在平常处
有位信徒问禅师:“和尚修道,需不需要用功呢?”
“需要用功。”禅师回答。
“那如何用功呢?”信徒问。
“饥来吃饭,困来即眠。”禅师说。
信徒惊讶地问:“谁不是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觉?一切人都是这样的,难道和禅师用功修道有什么不同吗?”
“有不同。”禅师说。
“那能有什么不同?”信徒疑惑。
禅师一字一句地说:“没有智慧的人,该吃饭时不肯吃饭,有百种的思虑;该睡觉时不肯睡觉,有千般的计较。这样的人和我这困了就睡,饿了就吃,不是大有不同吗?”
一番话让信徒陷入了沉思。
禅释生活
吃饭睡觉是人生最基本、最简单的事情。但就是这最基本、最简单的事情,人们并不能以健全的心智去对待它。在百种思虑、千般计较下,人们被弄得颠倒错乱,寝食不安。这就是思虑、计较所以被禅家视为“妄念”的因由。人们在妄念的干扰下,找不到立足的根本,丢失了自家面目。
禅宗的真常之心,说起来就是守住简单的人生道理。它的大智大慧,就升起于对这些道理的澄明彻悟之中。饿来即食,困来即眠,无比自然,无比简易。这自然是“道法自然”的自然,是“天地简易”的简易。
问不知禅
有僧人问景岑禅师:“佛门大法常教人们真俗不二的中道,又设了开法的菩提法座,请问这座,又是什么?”
景岑说:“老僧我正坐着,而你却站着。”坐着就是主,站着就是客。主是与大道为一,站着则是与道相对,所以坐、站中有体道不体道的区别。
僧人似懂非懂,便又问:“那什么是大道?”
“没了你自己,就是大道。”景岑告诉僧人说。取消与道相对峙的状态,与道合一,这是“没了你”。
僧人又问:“佛的老师是谁?”
世界统一于佛,佛即是世界,问佛的老师是谁,这等于说和世界相对的人是谁。
景岑便说:“你给我找找,从无始以来,谁又曾承教过那老师的荫泽?”这用的反问法表示自己对问题本身的否定。
僧人又问:“后学不据地时又怎么样?”“不据地”是对着佛家“空”意说的。
景岑却回答:“你离了地,却在哪里放置你的生命?”这是在告诉他不要执空。要以非有非空的中观看待修行。
僧人寻着话题又问:“据地怎么样?”
“那就要拖出个死尸了。”这是从空看有,意即不必执有,执有等于死尸一具。
僧人问:“那什么是异类呢?”
景岑倒不踢不踹,只说:“尺短寸长,众生平等。哪有什么异类不异类?明白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道理,也就明白你所问的。”
僧人是个执拗的人,又回到了他刚才的问话,问:“诸佛的老师是谁?”
景岑有些不耐烦:“你怎么硬把直的弄成弯的呢?”
僧人也感到这么绕来绕去,得不到明确答案,便直接问道:“咱们别绕着说了,还是请和尚说根本的吧。”
景岑有些不客气了,问:“难道你耳聋眼瞎吗?”
禅释生活
僧人因何挨骂?
说了半天不就说的是法身与世界统一,无须旁求,自明心性的道理吗?禅是问不出答案的,只有实修实证才能亲见。
体悟无言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一晃九年的时间过去了。望着眼前的几位弟子,达摩想:是到了该分别时候了。达摩对几个徒弟说:“来东土九年了,我该走了,你们都把自己的心得说说吧。”
道副自觉已经深得老师的精髓,就抢先说:“据我所见,老师禅法的真谛是不执着文字,又不离文字,文字只是显道的工具。”说完不无得意地摇了摇头。
达摩却淡淡地说:“你只得了我的皮毛。”
弟子摁持恭敬地说:“我的看法是,禅法如庆喜见不动佛国,一见之后就难再见。”
达摩说:“你得到了我的肉。”
道育语气肯定地说:“四大本空,五阴非有,我所见到的真谛是一法也没有。”
达摩说:“你得了我的骨。”
只有慧可站着不说话。
达摩说:“慧可,你呢?”
只见他走上前来,施过礼,默然无语,其他三位弟子的心中不免纳闷,达摩却点了点头说:“你才得了我的真髓!”
达摩见慧可得了禅法真髓,便把袈裟和衣钵交给慧可,许他做禅宗二祖。
禅释生活
为什么慧可默然无语?
禅宗有几句据说是达摩老祖传下的箴言,叫做“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这是禅宗与其他佛教派别相区别的宗门纲领。
佛教与世界上其他宗教不同,它的立意超越人间的道德、是非,因此它从根本上不承认任何外在的真理。它提倡的是了悟生命内在真实的修证实践,在对自性的澄明中,去体悟宇宙生命的本源。因此,即使是佛祖的话语,如果不经过修悟实践的证明,也是无效的。佛祖不是教主,而是觉悟了人生的榜样。禅宗的不立文字,正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之上的。
禅宗有一个常用的比喻:以手指月,得月忘指。手指的作用只是点明月的方位,看月才是目的。这个比喻,正可以形容语言在传道中的功用。
禅宗认为,任何说道、说法的语言,不过是说者自己对道法体悟的一种说明,体悟是一种活生生的生命状态,从根本上说,这种状态是无法用语言来说清、说尽的。而所以用语言来陈述,不过是像手指月亮一样,指点大致的方位而已,手指与月亮之间的距离,却有十万八千里呢!
因此,禅门中人常说:佛在世说法四十九年,未尝说过一个字。
禅宗以前的中国佛教,很重视对佛经论律的文字疏解,认为这样即可得到佛祖的真旨。禅宗认为这是缘木求鱼的作法,而它的独标“不立文字”,正是有意拨正此风。
任何说道、说法的语言,不过是说者自己对道法体悟的一种说明,体悟是一种活生生的生命状态,从根本上说,这种状态是无法用语言来说清、说尽的。而所以用语言来陈述,不过是像手指月亮一样。慧可的答问方式,表现了他对悟境的真正理解。
你并不是我
午后的阳光越来越强烈了,一点风也没有,在太阳下呆上一会儿就会被晒得浑身流汗。然而,就在这样的烈日之下,有一位年纪很大的驼着背的老禅师,正顶着炎炎烈日在晒香菇。
寺庙的住持看到后,于心不忍地说:“长老!您这么大年纪了,不必这么辛苦做这些事情了,我可以为您老人家代劳。”
老禅师毫不犹豫地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你并不是我,我自己的事情怎能轻易推给别人呢?”
住持说:“这话是不错!可是要工作也不必挑这么炎热的时候呀!”
老禅师说:“大太阳天不晒香菇,难道要等阴天或雨天再来晒吗?这么一点小事情都怕苦怕累,又如何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禅师呢?”
住持被老禅师的精神所打动,急忙帮老禅师一起晒香菇。
禅释生活
自己的事情怎能推给别人呢?
凡事总要亲力亲为,不轻易推脱,才是对自己真正的负责。禅者的生活,无论什么事,都不假手于他人,也不等到明天。“别人并不是我”,“现在不做,要待何时?”这些都是现代人应该深刻思考的问题啊!
一个只会依赖别人的人又会怎样呢?
古时候,一位家产万贯的大财主,年到不惑方得一子。真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掉。他对自己的独生子照顾得无微不至,一切事都由自己代劳。儿子在他百般呵护下,长到了16岁。按老百姓的说法,算是成人了。但是大财主还是不放心,于是高价请来一位算命先生,测算儿子今后的命运。当然,他也要顺便算算自己的寿命。
据说,先生的预测百发百中,从未出过错误。从生辰八字到面相、手相、骨相,先生认认真真观看、推算了一番之后,得出了结论:大财主福寿双全,高寿八十;儿子也有九十多岁的寿命。算命先生的话音刚落,大财主父子两竟然伤心不已,抱头痛哭。儿子呼天喊地:“天哪,老爸死了之后,我还有十年阳寿,谁养活我啊!”大财主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没有我照顾,我儿子可怎么活呀!”
依靠拐杖走路,尤其是依靠别人的拐杖走路,那只会滋养懒惰,永远无法获得真正的成长。
吃水要记得挖井
一条小河在两座山之间流淌,这两座山上分别住着两个和尚。他们本来并不认识,但是因为他们每天都会在同一时间下山去河边挑水,久而久之就成了朋友。
一眨眼的时间,三年过去了。突然有一天左边这座山的和尚没有下山挑水,右边那座山的和尚心想:“他大概睡过头了。”心里没怎么在意。
可是,哪知第二天,左边这座山的和尚还是没有下山挑水。
一个星期过去了,左边山上的和尚仍然没有下来跳水,右边那座山的和尚心想:“我的朋友可能生病了,我要过去看望他,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可是看到老友之后,他不禁很惊讶:他的老友正在庙前打太极拳呢,一点儿也不像一个星期没喝水的样子。他好奇地问:“你已经一个星期没下山挑水了,难道你可以不用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