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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狼群

阿离离开坞壁,一路迤逦西行。她心中焦急,每日餐风饮露,只希望能尽快赶到蜀山,请蜀山剑圣派救治洪爷和坞壁中村民。

她自幼生活在桃花坞,从没出过坞壁,也从未与坞壁外面的人接触过,因此不敢在城镇落脚,专拣山间小路行走。幸好她一直希望成为猎人,因而总是跟随洪爷和成三叔学习野外生存的技能,也很能适应一人独行。出了坞壁以后,她每晚都在高树枝桠处休息,以躲避野兽侵袭,偶尔打些野兔鲜鱼,就用篝火烤成肉干,再加上一些野果以及出门时带在身上的面饼,也可勉强充饥果腹。一连走了几天,也并没有遇到什么凶险。

一夜,天色已晚,星月无光,阿离爬上一棵高高的杉树准备休息。刚刚入睡,只听远处草丛之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十数头动物在狂奔。阿离迅速警觉起来,凝神静气,侧耳倾听。很快,她判断出这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乃是狼群快速奔跑所发出的声音。

此地的狼本来并不多,但近些年接连战乱,又不断爆发饥荒瘟疫,路上经常尸横遍野。这些狼群以人肉为食,数量竟然不断多了起来。遇到有过往的行旅,狼群往往结队伏击,不少人遭了狼吻,连尸身都没有留下。阿离之所以在树上休息,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躲避狼群。

虽然此时四下里一片黑暗,但阿离早已经练就了用耳朵分辨事物的能力。她仔细倾听辨别,发现这群狼一共有十五头。而狼群所追赶的猎物,竟然是一个人。阿离心下思忖:是谁这么大胆在黑暗中独自赶路,又不小心遇到了狼群?

阿离心知,狼群袭击旅客一般以伏击为主,往往突然出现、围住猎物、一击必杀,很少有人能躲过十头以上的狼群的偷袭。而这个人以一己之力,竟然躲过了狼群的伏击,也算是极大的运气。阿离转念一想,或许这人的同伴都已经遭了狼吻,他一人跑了出来。但看这人奔跑的速度,竟然不比群狼缓慢,应该是一个武艺高强之人。

这时,阿离听到有一头狼已经慢慢接近奔跑的人。阿离心知,这头狼只要用力一扑,前面的人必遭不测。想到这里,阿离迅速搭起羽箭,怎奈距离尚远,那狼尚在射程之外。阿离正焦急间,只听长剑破空之声,被狼群追赶之人竟瞬间回身,拔出宝剑,将逼近他的这头狼杀死,然后又继续回身狂奔。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在同一时间完成一般。狼群以数量为优势,这人使用的这种打完就跑的游击战对付狼群十分有效,只是普通人很难做到如此身手。

这时,只听狼群的右方发出一阵狼嚎,叫声凄厉而响亮。群狼听到这声嚎叫,迅速左右分开。阿离心知这意味着这群狼有狼王率领。狼王凶狠狡猾,知道猎物厉害,因而以嚎叫示意狼群左右包抄。一旦十几头狼将这人合围,即便他有天大的本领也难逃得生天。

狼群显然训练有素,分散如两弯新月,将那人渐渐围在正中。包围圈慢慢缩小,只待一拥而上,便可将那人撕成碎片。此时,整个狼群已经进入了阿离羽箭的射程,阿离迅速搭起一支弓箭,但面对十四头的狼,她不知该射哪一头才能为被困者解围。借着熹微的星光,她仔细观察树下迅速移动着的狼群。只见有一头雄狼毛发灰白,身形比其它狼只略长,奔走起来亦极为迅速。阿离判断它应该就是狼王。

此时,包围圈已经慢慢缩小,那被困之人也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慢慢放慢脚步,迅速抽出双剑,显然已然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群狼虽然已经做好合围之势,但先前见得此人一瞬间便击毙一狼,因此心中忌惮,不敢骤然发动攻势,而是围着那人不停打转。

突然间,狼王又发出一声嚎叫,群狼听到讯号,迅速合围。

阿离看准机会,羽箭脱弦而出,随着一声清脆的破空之声,如闪电般射向狼王的头颅。那狼王饶是十分机警,虽然全神贯注在被围者身上,却刹那间听到一声异响,便即将头猛转。羽箭没能射中狼头,却一箭从狼王的右肩直插进去。那狼王吃痛,接连发出一连串哀嚎。

狼群本已发动攻势,却突然听到狼王的一阵哀嚎,脚步迅速慢了下来。那被围之人本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却看准这机会,迅速挥动双剑,将挡在面前的两头狼砍毙。

阿离在树上迅速搭弓,连发两箭,也将离她最近的两头狼射死。十五头狼转瞬间只剩下十头,狼王又受了重伤,群狼的阵脚已乱。那狼王见事不好,心知如此下去很可能全军覆没,于是发出一连串的哀嚎,示意狼群迅速撤离。群狼听到信号,迅速向西北方奔走,不久便消失无踪。

那被围困之人见终于脱险,将双剑撑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起气来。喘了好久,才想起刚才树上有人发射羽箭搭救。但此处高树林立,并不能分辨羽箭是从哪棵树上发射的,便向空中轻施一礼,道:“不知哪位高手射羽箭搭救性命,在下蜀山派弟子诸葛蝶,感激不尽!”说话声音竟是清脆的女声。

阿离闻听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奔走如风,转瞬击毙三狼之人竟然是个年轻女子,喜的是这女子自称蜀山弟子,或者可以给自己指点去往蜀山的路径。

阿离迅速从树上爬下,快步走到女子面前。那女子上身穿大红短衫,下身穿杏黄色锦绔,头发束成灵蛇髻,看年纪大概二十三四岁。阿离行礼道:“姐姐你好,我叫阿离,来自桃花坞,想去往蜀山求见掌门剑圣。你刚才说你是蜀山弟子,可是真的么?”

那名叫诸葛蝶女子见了阿离也是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想到以精妙箭法搭救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口中不禁连连说着:“这……这……”,却竟然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她接连说了几个“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小妹妹,没想到你这么小的年纪箭法这么好。”

阿离道声“不敢当,”又问:“姐姐,你说你是蜀山弟子,可是真的么?我有重要的事要求见蜀山剑圣。”

诸葛蝶嘿嘿一笑,道:“我是蜀山弟子,但可惜从来没上过蜀山,也从来没见过蜀山剑圣。不过我师傅是蜀山剑圣的师弟逍遥子,他是在我家教的我蜀山剑法。我这一次也是要去往蜀山,一是想亲眼看看蜀山到底是什么样子,二是有事求见我师傅和蜀山剑圣。既然你也要去蜀山,不如我俩同行。”

阿离虽然有些摸不透诸葛蝶的底细,但心想结伴而行总比自己独行方便一些,便即答应。天色一亮,二人便往蜀山赶路,一路走一路聊天,倒也有趣。

原来这诸葛蝶乃是中原有名富商诸葛千秋的独生女,诸葛家虽然世代经商、富可敌国,但诸葛蝶却自幼喜爱各路奇门遁甲、神仙方术。诸葛千秋为讨宝贝女儿欢心,为她延请了众多师傅,可诸葛蝶天资聪颖,很快便将各种法术学会了。她又听人说天下仙术尽出三仙宗,即昆仑、蓬莱和蜀山,昆仑、蓬莱的仙人仙迹渺茫,不与凡人交往,但蜀山的修仙之人皆以除魔卫道、济世安民为己任,也可以接收俗家弟子。诸葛蝶便每天缠着父亲,吵着要学蜀山剑法。诸葛千秋无奈,花重金多方延请蜀山剑圣做女儿的师傅,却被蜀山剑圣婉言谢绝。后来诸葛千秋又辗转打听到蜀山剑圣的师弟逍遥子生性洒脱,不以常理行事,且平生最爱美酒。诸葛千秋又多方求得天下第一美酒“千日醉”,托人送给逍遥子。逍遥子本不愿收女子弟,但当时酒瘾发作,一口气喝光了诸葛千秋送来的全部十坛“千日醉”。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逍遥子便不得不来到诸葛家,以半年为限,传授诸葛蝶蜀山剑法。

这些隐情本不足为外人道,但诸葛蝶竟然全无顾忌,全部讲给了阿离听。阿离见诸葛蝶胸无城府,是个落拓之人,便也将自己在坞壁中的生活以及坞壁突遭大变,猎人们变为邪鬼,村民皆为疫气所伤之事讲给了诸葛蝶,听得诸葛蝶连连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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