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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智勇慈悲的爱国侨领

2007年7月9日,香港举行公祭,多位国家领导人都发出唁电,或送来花圈,董建华、李嘉诚等人亲自为他扶灵。追悼会当天,许多普通香港市民坐满了会场的楼上和楼下,更有几百人追随灵车一路送他到了深圳大鹏湾的华侨墓地。

这个人就是香港南洋南业银行创办人、著名的企业家与慈善家——庄世平。

1911年,这一年也是大清王朝统治中国的最后一年,庄世平降生在广东普宁果陇村一个世代饱读诗书的殷实侨商之家。他12岁的时候离别家乡到汕头营石中学读书。1927年,庄世平与本县鲤湖镇林影平喜结百年良缘。也是那一年,从厦门云梯中学回汕头老家度假的他,亲眼看到了周恩来领导的“八·一”南昌起义军,从这支军纪严明、斗志旺盛的人民军队身上,他看到了中国的希望,并受到了革命理念的熏陶。

中学毕业后,他辗转到上海、北平求学,最终考入了孙中山先生创立的中国大学经济系,时局的动荡让他意识到,富裕的生活不能实现他救国的梦想。1930年至1933年,他积极投身于抗日救亡运动。就是从那时起,他将近一个世纪的人生历程中的每一步都与国家民族的利益紧紧相连。

庄世平从小思想活跃,乐于接受新理念,1931年,日本侵占东北,国民政府始终按兵不动,和当时大多数热血青年一样,庄世平也走上了街头,为抗日奔走呼号。1936年12月西安事变,身在异乡的他积极组织泰国爱国华侨响应“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主张,在他和同乡创办的华侨学校里传播爱国救亡的思想。他还号召华侨捐钱捐物,并冒着生命危险,将广大华侨及爱国人士支援抗战的物资,经由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送到东江游击队的手中。

凭借出色的组织能力和爱国热情,短短几年里,庄世平在泰国华侨中建立了威信,有了广泛的人脉。有些老华侨需要找失散多年的家人,庄世平就通过地下党帮忙寻找;有些人生活潦倒,飘洋过海来到泰国,举目无亲,他就和华侨社团的很多同仁一起,安顿好这些逃难远来的乡亲。

到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时,庄世平已是泰国华侨抗日联合会的常委,掌管着泰国华侨捐献给国内的抗日物资。1937年底,他到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继续参加抗日救亡运动。第二年夏,他以《中原日报》记者身份考察滇缅公路,发表了数万字的抗日爱国文章,激励广大华侨抗日救国热情。此后,他根据形势的发展,先后创办了“他曲公学”、“合盛商行”、“德泰公司”、“安达公司”,保护了很多主张抗日的爱国进步人士。当年陈嘉庚这些在南洋一带从事抗战的爱国侨团,都由庄世平负责联络。

1938年12月,泰国奉行亲日卖国政策的颂堪内阁上台,华侨在泰国的抗日行动受到了严密的监控。活跃在抗日宣传最前线的庄世平,更被泰国警方列入了黑名单。他不得不逃离自己的家,亡命天涯,继续从事抗日爱国工作。

我国解放前夕,庄世平踏上故土,积极参与创办“南方人民银行”,在潮汕根据地印制发行“南方券”,并与叶剑英元帅结下了长达三十多年的深厚友谊。尽管南方券在1950年初广东全境解放后,就被人民币所取代,但它对保证广东一带在解放前夕物资供应以及稳定物价方面贡献良多。

新中国成立不久,精通经济学的庄世平依靠借来的一万美元,又创办了南洋商业银行,成为港澳地区最早同新中国建立金融业务往来的银行,肩负起积极支持和服务新政权、联系海内外经济活动、打破西方国家对新中国经济封锁的光荣历史使命。这也是他青年时代就立下的宏伟志向。

办银行绝非易事。从资金到人才,无数的艰难险阻横在庄世平的面前。“财富是事业的基础条件,但财富终究也是人创造的。”庄世平凭借潮汕人不服输的闯劲,开始了创业旅程。在香港中环德辅道中167号,终于飘扬起香港上的第一面五星红旗。由于潮汕人在泰国有很好的口碑,华侨觉得潮州人开的银行肯定可信,都把汇款和贸易方面的结算放在该行,南洋商业银行越做越大。

在南洋商业银行成立的第二年,庄世平又在澳门开办了南通银行,这两家银行保留的资金通道,在日后被证明是高明之举。周恩来总理生前曾经称赞:潮汕为中国革命贡献了两个经济人才,一个是理论的许涤新,一个是实践的庄世平。这是周总理对庄世平先生杰出的经济才能和务实精神的高度评价。

南洋商业银行从“侨汇”业务起步,直至庄世平1985年退休前夕,总资产已达219亿元,而至今更发展成为拥有1200多亿元资产、开展全面银行业务的成熟金融机构。然而就是这家庄世平辛辛苦苦创建的银行,在1987年被庄世平无偿献给了国家,以协助中国银行成为澳门的发钞行。14年后,为促成香港中银集团的重组上市,他又无偿让出了自己在南洋商业银行的股份,而自己一生都过着俭朴的生活,没有给儿女留下任何遗产。庄世平的儿子庄荣叙直到退休都在香港开小巴,住廉租房。

有人对庄世平很不理解,庄世平说:“我拥有的一切都是国家给予的,应该还给国家。”就在病逝前,庄世平念念不忘的还是国家的统一大业:“金瓯尚缺,老骥未甘伏枥,仍求一统神州。”庄世平对民族的深情,也许大师饶宗颐写给庄世平的挽联已给出注解:“一老功勋邦国重,万人追仰惠泽深”。

商业上成功的庄世平,一直热心家乡建设,时刻不停地为家乡建设贡献力量。中国新特区的建设,更该记庄世平一份大功。

如今非常繁华的汕头龙湖区,在改革开放之前是一片荒地。1979年2月,广东省委书记吴南生从港澳报刊和海外经济信息上得到灵感,向中央建议在汕头开设一个出口加工区(即特区的雏形),但他不知从何做起,此时,他想起人缘好、门路广的庄世平,于是拨通了庄世平的电话。热心的庄世平欣然应允,并通过各种渠道陆续把搜集来的关于世界各地出口加工区的详细资料送到吴南生手中。

1980年3月,中国正式在深圳、珠海等城市建立经济特区。就在吴南生打算从南洋商业银行贷款,改善特区的基础设施时,庄世平却对吴南生说“钱就在你脚下”,建议他转让土地使用权,解决了办特区紧缺的建设资金问题。由此也引发了国有土地的管理模式的新突破,成为中国土地交易的开端。这件事在当时却引起了很多人的非难,一直到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才做出定论。身处改革开放风口浪尖的庄世平,却义无反顾,为祖国的建设不计个人得失。

庄世平经常说,我是潮汕人民的儿子。他对自己的家乡潮汕地区充满着深厚的感情,为了加快潮汕地区的建设发展步伐,他几十年如一日,满腔热忱,造福桑梓。

关心经济建设的同时,庄世平更不忘家乡的教育文化事业。他不顾高龄,风尘仆仆,来回奔走,动员和引领港澳爱国同胞和海外华侨在潮汕地区捐资兴建或投资兴建教育、文化、医疗、体育等领域的一大批项目。汕头大学的成立就是他从中牵线搭桥,引领促成李嘉诚投资创办的。

1980年5月24日,汕头大学筹委会宣告成立。时任广东省委书记的吴南生出任筹委会主任,庄世平任筹委会副主任。汕头大学选点、察勘等实质性前期工作准备就绪,可是当时正处于改革开放初期,百废待兴,庞大的办学经费从哪里来?

庄世平想到在香港成立基金会,动员广大华侨捐资建校。恰好李嘉诚也有报国的想法并主动找到他,愿意为筹建汕大第一期工程捐赠港币3000万元。翌年5月,李嘉诚又将这笔经费增加到港币4500万元。此后,从学校选址到校园设计,再到师资引进,庄世平亲力亲为,全程运筹,终于圆了潮汕人盼望自己拥有一所综合性大学的多年夙愿。

庄世平曾在香港金融公司升起了第一面五星红旗,还购置了早年香港中资机构的留下大厦,发行了中资银行的第一张信用卡。而他昔日创办的南洋商业银行,也在改革开放之后,逐渐成为了一家资产过亿美元的优质企业。但是,庄世平的心里还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亲眼看到香港重回祖国的怀抱。

1984年中英联合声明发表后,庄世平投身到香港回归的筹备工作中。香港回归并非一帆风顺,由于英方制造事端,在香港社会引发了人心动荡。这时庄世平又穿梭于各个社团组织中间,成立普宁同乡会等组织,努力安定人心。

1997年7月3日,香港回归后的第三天,庄世平被授予特区政府最高荣誉大紫荆勋章,而在海外漂泊了大半生的他,也终于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2004年7月以后,他不顾年老多病,带领一批爱国侨领和青年实业家为创办华侨银行、重组改造汕头商业银行做了大量前期准备工作,为潮汕地区的经济发展做出新的贡献,被誉为“潮州人之光”。庄世平赤子般的爱国情怀和上善若水的崇高风范,至今依然为社会各界所称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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