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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四度婚姻,伴随着“草莽徽商”的沉浮

年广久虽然是安徽人,但他和历史上的大多数徽商相比,明显缺少“儒”的气质,而且颇有几分“草莽”的色彩。他没有任何背景,甚至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却幸运地成为一个时代的风云儿。年广久曾四次结婚,四位秉性各异的女性,伴随着年广久起伏跌宕的一生。

年广久的第一位妻子是耿秀云,就是年金宝的生母。在改革开放之前,年广久多年来冒着被抓被罚的风险偷偷做小生意,他的妻子耿秀云,为此几乎操碎了心。到了1979年,年广久准备大量雇佣工人,把“傻子瓜子”从个体摊点扩大为企业经营,耿秀云坚决不同意。这对患难夫妻就此离婚。

在家庭财产的分割中,年广久名义上给了耿秀云母子3000元,实际上则把自己的绝大部分财产都留给了这对母子。他深恐前妻一家因“人前显富”遭到种种不测,宁肯让自己在人前人后,长期背负着“吝啬鬼”和“为富不仁”的骂名。

此后,年金宝逐渐长大,他和母亲看到年广久的个体生意做得全国闻名,却并没有遭到什么非难,于是也开始炒瓜子出售,依然使用“傻子瓜子”的名号。当时我国还没有实行商标法,这种行为无法禁止。况且,年金宝得到了父亲年广久的真传,父子二人炒出来的瓜子,口味相差无几,在市场上都堪称精品,都颇受广大消费者的欢迎。年广久闻知此事后一拍大腿:“嘿,好小子!看咱们爷儿俩,在市场上谁比谁有能耐!”

年广久离婚几年之后,又和一位姓彭的女人结了婚。这期间,年广久一次次成为国内很多媒体重点关注的名人,生意做得一帆风顺,年广久夫妇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1986年,“傻子瓜子”有奖促销遭到空前的惨败,年广久血本无归、负债累累,并成为众矢之的。年广久被立案侦查,虽然查不出犯罪的证据,但到了1989年,种种迹象表明,年广久的处境越来越不利。他情知不妙,于是在饭桌上对妻子说:“我这次恐怕又要进监狱了,但我相信自己是清白的,而且一定能东山再起,你等我几年,将来我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年广久第三次入狱,直到1992年春天邓小平“南巡”讲话以后,才被无罪释放。但他的妻子终究顶不住压力,与年广久办理了离婚手续。

年广久出狱之后,“傻子瓜子”果然东山再起。他认识了年轻有为的姑娘李某,李某精通企业管理,积极为年广久出谋划策,为“傻子瓜子”的复兴立下了汗马功劳。年广久的年龄,虽然超过李某近20岁,但他的思想意识,并不比年轻人落后,而且极具经营创见。这两个人在竭诚合作中,从英雄相惜到日久生情。在“傻子瓜子”再次走向辉煌的同时,年广久也步入了人生旅途中的第三次婚姻。

平心而论,李某的企业管理水平,明显超过了没有多少文化的年广久。因此,在“傻子集团”当中,李某在很大程度上,比身为“一把手”的年广久更有威信。这逐渐引发了年广久的不满,他的“草莽气”发作了,经常故意在企业经营决策上与李某“顶牛”,以显示自己的“威力”和“魄力”。这种不顾大局的做法,遭到李某的极力反对,夫妻二人的矛盾持续升级。

年广久在盛怒之下,下令解除妻子李某在“傻子集团”的一切职务,要她回家和自己好好过日子。年广久的粗暴之举,令李某伤透了心。几经争执之后,李某与年广久的姻缘,就此画上了句号。

1998年底,年广久一次不经意的善举,让他结识了另一位贤惠的姑娘,展开了一段新的姻缘。

当时有个名叫陈慧芳的女商人,比年广久小30岁,也做炒瓜子的生意,在河南开了几十家店面。一天,她突发重病,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当时是天寒地冻的严冬,陈慧芳病倒在店内,处境非常危险。恰好年广久来到河南,在路过这家瓜子店时,出于职业本能,走进去察看。他高声呼叫“买瓜子”,却无人回答,定神四下观望,赫然发现女老板瘫倒在椅子上,面色铁青……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多半会走开,或者打个急救电话了事,唯恐被病人及其家属“讹”上。但年广久不愧是“傻子”,他当时已有一个念头:人命关天,除此之外都是小事!他不假思索地用“大哥大”打通了急救电话,然后陪着病人和急救员一起来到医院。医院的负责人担心病人没有钱,年广久拍案而起:“所有的医疗费用,我先垫上!你们快点救人!”他一边说,一边当即从兜里掏出一把钞票,不容分说地塞给了医生。

医生急忙不迭地为陈慧芳做检查,检查的结果表明,陈慧芳的病情非常危急,需要紧急手术。按照医院的规定,病人做手术,必须有家属的签字担保,年广久急得直跺脚:“救人要紧,我来签字!”他一边说,一边在“家属同意书”上,歪歪扭扭地签下自己的大名,并自称是该女子的丈夫。医生虽然将信将疑,但有了年广久的签字,就意味着即使出了风险,也有人主动承担,于是给陈慧芳做了手术,及时救了她一命。

陈慧芳奇迹般地死里逃生,对古道热肠的年广久感激涕零。那一刻,她猛然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论年龄足以做自己父亲的老人……

年广久“傻人有傻福”,一次不经意的善举,让他再度走上了红地毯,开始了第四次婚姻。和年广久的第三位妻子李某相比,陈慧芳也许没有那么出色的企业经营才能,但她非常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她发现年广久个性强,越是在其他人面前,他越固执己见,绝不肯轻易认错。于是,她尽量不在别人面前对年广久的话提出任何反对意见,有什么看法,一律私下和年广久商谈,充分照顾这个“大男人”的面子。

年广久终究没有文化,他平时最大的爱好,不过是泡泡澡、打打麻将之类,对琴棋书画等高雅艺术一窍不通,更看不懂书报杂志,甚至连手机,都一直用最老式的“大哥大”,用不惯新款的机型。对年广久根深蒂固的“土气”,陈慧芳都能充分包容。

年过六旬的年广久,依然雄风不减,他与陈慧芳生了个儿子,夫妻二人都将这个孩子视为掌上明珠。年广久深知,自己的命运,绝不能在下一代人身上重演,他让自己的小儿子好好上学读书,一定要有文化。这个孩子从小就很懂事,理解父母的苦心,学习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

年广久的长子年金宝死后,他的第一位妻子耿秀云,愤然和他对簿公堂。曾经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如今的人生轨迹,以这种方式再次重叠,着实令人嗟叹命运无常。这期间,“傻子瓜子”的销量不断下降,在很多地区都已销声匿迹,即使在“老家”芜湖,市场份额也被另外几个后来居上的新品牌瓜分殆尽。

2008年,一度沉寂的年广久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历数自己当年的辉煌,并声言要再度复出,让“傻子瓜子”大赚20个亿。但此后的两年多,“傻子瓜子”依然在市场上波澜不兴,而且在不断走向衰微。

如今的年广久,平时生活非常悠闲,泡澡堂子、聊闲天之类,是他必不可少的生活调剂,在贤妻幼子的陪伴下,尽享天伦之乐。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中国第一商贩”,已然光环褪尽,融入普通人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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