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打算？”走出顾医生的办公室，蔺莫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却表现得很轻描淡写。
肖笑想了想，没有回答。
见没有回应，他轻轻咳了一声。“现在只有两个方案..方案一，我或者你，以单身父母的名义，独自抚养小念。”
肖笑抿了抿嘴唇，弱弱地问道：“那.方案二呢？”
“方案二，就是我们，共同抚养小念。”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蔺莫一个大步来到肖笑面前，微微欠身，一双漂亮的眼睛刚好对上她闪烁的双眸。
“你希望有其他的办法吗？”
“我.我觉得这事情很蹊跷，应该再查一查。”
“有道理，这件事情迟早要查清楚。但我个人认为方案二不错，可以实施，而且越快越好。”
“那.怎么做？”
“怎么做？你是装傻吧？除了结婚还能怎么做？”
“这不行，我还没毕业，还有，我外婆也不会答应的。对了，我们都不了解彼此，怎么能说结婚就结婚了呢？”
“都有了孩子了，还能说不了解？”蔺莫勾起嘴角，看样子有些幸灾乐祸。
“但我们明明没有..”
“好了，你这些疑虑我来解决。”蔺莫又恢复到冰冷的面孔，而这个转变似乎也太快了些。“现在，去你家，我去见你家长。”
肖笑几乎是被蔺莫架着送上了车，这个传说中冷面老板，竟然也是个暴力狂。
“安全带。”蔺莫用手指了指，提醒道。
“哦.”肖笑才意识过来，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弄了半天还是弄不好。
“你嫁给我绝对是赚到了，算了，我就将就一下。”他侧身帮她把安全带系好，肖笑感觉到他的呼吸在自己的鼻尖，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刚想解释，考虑到他老板的身份，忍住了。
见她这副摸样，蔺莫更是得意。
“不过还好，不算太丑，不至于暴殄天物。”
这.算是褒奖吗？肖笑有些哭笑不得。
“蔺.。老板，我父母不在，家里只有一个外婆.”
“嗯.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这你不用管..什么表情？难道是担心我表现不好？”
“不是，我觉得这是一个圈套，我在想我要不要相信你。”肖笑表情严肃，很认真地说道。
“就算是个圈套你也被套死了，再说，这件事情上得利的是你，不是吗？”
“我..”肖笑无言以对，只能别过头，假装看外面的风景。现在她的心情很复杂，忐忑不安中，竟也有一丝丝的兴奋，难道说..？
肖笑的家处在市区一老旧的弄堂内，旧上海时，这里也是富人的别墅区，如今，一栋房子住着好几户人家，再加上房屋老旧，还未进门，就有一股腐朽木头的味道。
“我家有些乱，你不介意吧？”
蔺莫挑了下眉。“我为什么要介意？你不用这么自卑。”
“你.”
踩着咯吱咯吱的木地板上了二楼，肖笑刚想敲门，门却开了，
“哟，老早就听到你们脚步声了.蔺莫啊，你不用这么客气，送了这么多东西来.”
“什么？”肖笑望向蔺莫，一脸疑惑。
“应该的，我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随意挑了些让人送过来。”
“外婆，你们见过？”肖笑忍不住问道。
“前几天你在学校的时候我来探望过外婆，把我们的事和她说了。”
“这.”
“笑笑啊，站在外面干什么？你们快进来！”
“您不用忙，我自己来。”蔺莫取过张阿婆端来的水壶，小心地倒了三杯水，将其中两个杯子递到她们面前，然后拿起自己面前的水杯，像饮酒般的喝了一小口。
“外婆，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说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张阿婆眯着眼笑，看来对这个小伙子很是满意。
“我想和肖笑结婚。”蔺莫直截了当。
“结婚？这么快？”张阿婆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
“对，我想娶肖笑，所以今天来想听听您的意见。”
张阿婆望了一眼肖笑，见她一直不说话，有些埋怨。“笑笑啊，这是你的不对了，要不是前几天蔺莫来啊，我都不知道你们俩的事。”继而转向蔺莫。“肖笑还没毕业，现在结婚是不是仓促了些？再说，结婚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你们恋爱也没多少时间.”
“恋爱？”肖笑不可思议地望向蔺莫，她什么时候和他恋爱过？
“外婆，您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肖笑想要什么，我都一定办到。我有个计划，不知道外婆同意不同意？”
“说说看吧。”
“我想现在就和肖笑领证，三个月后举行婚礼，婚礼怎么办都可以按照肖笑的意思来。还有，家里刚好有多的房间，您老也可以搬来和我们一起住。”
张阿婆点了点头。
“我啊就不掺和你们的生活了。肖笑就麻烦你照顾了，正好，我也想回杭州老家去住一段时间。”
“外婆，这么说您是答应我们的婚事了？”蔺莫的眼睛亮了起来，显然，一切比他想象中的还还要顺利。
张阿婆再一次点了点头。
“外婆！”肖笑有些窘迫，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快就答应了吧，好像自己嫁不出去似的。
“乖，到时候办婚礼记得通知我就行，外婆我也挺喜欢蔺莫这小伙子的，你们好好过。”张阿婆喝了一口水，突然想到什么。“蔺莫啊，小念怎么样啊？那个报告怎么说？”
“哦，现在让朋友帮忙带着，报告显示是.我们的孩子。”说道“我们”时，蔺莫特意加重了语气，同时瞟了一眼一边的肖笑。
“这个事情还真是奇怪。”
“是啊，不过外婆您放心，不管事情如何变化，我是真心实意想娶肖笑的。并且，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也未必是坏事，说不定还能增进感情。”
肖笑直愣愣地看着蔺莫，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怎么和前几次见到的不一样？而今天的蔺莫似乎心情不错，临走的时候，还向张阿婆鞠了一躬，把她和外婆都吓了一跳。
“外婆，您就这样把我嫁出去了？都不问问我具体的情况？”肖笑假装生气，手不自然地摆弄着头发。
张阿婆笑了笑，示意她随她进卧室。
“笑笑，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张阿婆从床边柜中拿出一个小木盒，然后轻轻打开，从中取出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笑笑，你看看这张照片。”
肖笑接过一看，顿时愣住了。
这是一张民国时期的黑白老照片，是站立的人像，主人公是一位着长衫，戴着礼帽的年轻男人，玉树临风，气质隽秀。虽然是一张照片，但依然掩不住那人眉宇间散发出的英气。
“蔺莫？！”
“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眼熟，然后我想起了这张照片，果然，简直一模一样啊.”
“外婆，这张照片是哪里来的？怎么我一直都不知道？”
张阿婆叹了一口气。
“笑笑，现在是时候告诉你实情了..”
肖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扶着张阿婆躺坐在床上，自己则靠在床沿。
“外婆，您说吧。”
“好，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二十二年前，一个闷热的阴雨天。
正在午睡的张秀云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来了！”她换了件汗衫，拖着鞋便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穿黑色长衫的男人，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但是在这么潮热的天气，居然还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张秀云有些害怕，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太寻常，这个年代谁还会穿着一身长衫？她原本想关了门了事，但一声啼哭刺激了耳膜。她的目光落到了男人的左手，只见他单手抱着一个枕头大小的蓝色布包，仔细一看，里面竟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孩子。
“你是张秀云？”男人的声音很洪亮，在长长的弄堂里，还带着回音。
“对，我是，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男人看了一眼孩子，然后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这是你的外孙女，肖笑。”
“笑笑？！”张秀云喜极而泣，她抱过孩子，仔细端详起来，大眼睛，小嘴巴，长得十分灵巧可爱，但是.
“我怎么能肯定这就是我外孙女？”
“如果你不相信，我带走便是。”男人伸手。
“不，不，我相信。”她紧紧抱住孩子，奇怪的是，孩子一下子就不哭了，开始咯咯咯地笑。
“这是.？”她突然发现布包中夹着一张照片。
男人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语气也更加清冷。
“照片上的男人，是这孩子未来的丈夫，你将这照片收好，总有一天，你们会相见的。”
“这.”
她还想再问清楚，男人却已经转身离开，在这坑坑洼洼的弄堂，穿长衫的那个背影仿佛让人有时光错乱的感觉。
“笑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张秀云将孩子抱回屋，久久没有放下来。
“老天眷顾，能让我的外孙女大难不死。可惜你爸爸和妈妈都不在了.今后，就和外婆相依为命吧。”
“外婆，就是说，您也不知道这照片是怎么回事，我是被一个怪男人带回来的？”肖笑问道。
“是啊.”张阿婆握住肖笑的手，面露慈祥。“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我们都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我就满足了。”
“那外婆，您不是说过我是在外地出生的，而且自爸妈出事之前一直都没有见过我，那当时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笑笑，这世上有太多的疑问，不一定都要去解，顺着心做就行了。就比如蔺莫这件事吧，不仅仅是因为这照片我才答应的，而是因为我发觉，他是真的喜欢你，而你也对他有意思.”
“我才没有呢.我们才见了没.”
“好了好了，虽然快了些，但也许就是缘分，就是命。”
张阿婆轻轻拍了拍肖笑的手背，眼中泛着微微泪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