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带领大家穿越几个回廊,就快到小柴火门了,突然看见薛大户跨门而入,后面跟着十几个家丁。
薛大户手一挥,家丁们便将嫣红他们包围了。
带路的家丁跪在地上说:“老爷,饶命啊!”
薛大户恶狠狠地说:“吃里扒外的家伙,关起来!”
几个人上去将他抓了起来。
空空说:“施主,你不能这么做。”
薛大户瞪了他一眼说:“小和尚,你告诉我,半夜三更,拐骗民女,是和尚做的事情吗?”
空空说:“施主,可你这样做还有纲常伦理吗?”
薛大户急了,跳了起来:“胡说!她是自愿的。我救了她,她想报恩。”
空空问:“报恩难道就非得要嫁给你?”
薛大户反问:那我救她干什么?
空空说:“如果你救她的目的是为了娶她,怎么能算是她的恩人呢?不是恩人,她又为何要向你报恩?”薛大户指着空空说:“你……”
空空不是他的家奴,所以并不怕他,继续说:“你用救她的名义抢占民女,更是罪不可赦。”
薛大户喊道:“她是自愿的!自愿的!”
嫣红开口了:“我从未答应过你。”
薛大户恼怒地说:“但你也没有反对过啊!”
嫣红说:“你总是以气势压人,不让我说话。”
薛大户立即翻脸:“你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
空空一针见血地指出:“是你乘人之危。”
薛大户对家丁们说:“这个小和尚是在狡辩,把他抓起来。”
这时,薛太太出现了,她对薛大户说:“你必须放他们走,不然,我就到衙门去告你!我这可有你不少把柄呢!”
薛大户一听这话,顿时气焰便被灭了不少。再一想,自己的老婆、最信任的家仆和嫣红都已经背叛自己,如果再坚持下去,可能就会成为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
他想了想说:“好!我可以放你们走。嫣红,我也放你走。但是,我不是行善积德的善人。当初我救了你,又给你吃给你穿,你得把这些花费赔我,不然,别想走出这个门!”
无怨问:“赔多少?”
薛大户叫管家算一算,管家算了一会儿,问:“老爷,吃的饭按照实际吃的还是按照厨房里做的算?”
薛大户说:“当然按厨房里做的算。”
管家继续算。
薛大户走到妻子身边,问:“我要把本钱捞回来,你没有什么可说的吧?”
薛太太点了点头说:“这当然要收回来。”空空心想,真不愧是夫妻俩啊!
管家又问:“老爷,做的嫁妆算不算?”
薛大户大声说:“当然算。”
管家叫道:“算出来了!老爷!”
薛大户忙问:“多少?”
管家说:“三百四十五两银子。”
嫣红惊叫道:“这怎么可能?”
薛大户说:“姑娘,这点钱算什么?如果那天我不救你,你肯定被冻死了。你说,你这条命值多少钱?”
空空说:“施主,你做了好事,积了德,你会有福报的。为什么非要把好事做成坏事呢?”
薛大户问:“我赔的还不够多吗?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打个折,去掉零头,你们出三百两银子我就让她走。”
空空想了想说:“好!我们筹了钱,马上给你。”
说完就想带嫣红走。
薛大户说:“你们要把嫣红给我留下。拿钱来换人。”
无怨急了:“我们怎么放心女施主留在这里呢?”
薛大户问:“那你说怎么办?”
空空说:“这样吧!无怨,你和无悔留在这里陪着女施主,我去筹钱。”
无怨和无悔都急了,齐声说:“你上哪儿筹这么多钱啊?”
空空说:“你们就安心待在这儿吧!我去想办法。”
空空出了薛大户家,一路跑着,到了黑山公那儿。他知道张雁每天都会在那儿打探消息。
第二天,空空带着张雁去见薛大户。
薛大户一见张雁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又把这个疯子带来了?”他咆哮着。
“他是来给您送钱的。”空空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薛大户立即安静下来。
“钱?什么钱?”他问。
“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天,您不是说,要三百两银子就让我们把嫣红小姐带走吗?这钱,他愿意出。”空空说。
“一个疯子能拿出三百两银子来?”薛大户根本不信。
“我不是疯子!”张雁激动地说,“我那天说的也不是疯话,嫣红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娘子。”
“我不听你这疯子的疯话!”薛大户胸有成竹地说,“你上次来闹时,我就问过嫣红,她说根本不认识你。”
“那是因为我当年误会她,并把她赶出家门,所以她恨我。”张雁解释道。
“编!编!接着编!我可没空在这儿听你编故事玩。”薛大户说完就要走。
“我现在都还记得,她走的时候,手上还戴着她娘留给她的手镯,头上戴着我给她打的银簪,银簪上有一个大雁,那是成亲那年,我专门请人给她打的,正好应了我名字上的‘雁’。那天,下着好大好大的雪,她走进风雪中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张雁沉浸在回忆中。
薛大户回想起来,嫣红的确很喜爱这个银簪,他送过嫣红很多首饰,而她都送给了小翠她们,而这个发簪她却一直珍藏着。有许多次,他都见她对着这个银簪愣神。他也曾问过,这是哪儿来的,但她从来都不说。
“把嫣红给我带上来。”薛大户冲家丁喊道。
家丁应声下去。张雁很是不安,他担心嫣红依然不肯认他。
嫣红来了,无怨和无悔也跟着来了。薛大户很生气,说:“我要找的是她,你们先下去。”
无怨说:“说好了女施主的安全由我们来保护,我们怎么能下去呢?”
无悔说:“女施主到哪儿,我们就到哪儿。”
薛大户无话可说,瞪了他们一眼,然后指着张雁问嫣红:“这个疯子说,你是他娘子,是这样吗?”
嫣红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眼神冷漠。
张雁激动地说:“玉楼,你可以不认我,我也不配做你的相公。但是,我请求你,让我帮你还了这笔钱,帮你离开这个地方。”
嫣红冷冷地说:“你帮我还钱?你哪……”
“女施主,”空空突然打断她说,“张老爷还在等你的回答呢!”
“我不认识他。”嫣红绝情地说。
“是怕他为你还钱,还是真不认识?”薛大户又追问一句。
“从不认识!”嫣红斩钉截铁地回答。
“好!”薛大户总算是放心了,“来人!”
两个家丁立即走上前来。
“把这疯子给我拉出去打一顿!”薛大户恶狠狠地说。
“阿弥陀佛,施主,万万使不得!”空空喊道,“如果说,上次您打他,是因为他上您府上大闹的话,这次,您就真没理了!他没吵也没闹,客客气气在这儿跟您说了几句话,您可以叫他走,但您打他干什么呢?这不是滥用私刑吗?如果你打他,我马上就上衙门告你去。”
“你告去!你告去!告到哪儿我都不怕!我还要告他败坏嫣红的名声呢!打他还算是轻的,没叫人把他的舌头给剪了就算不错了。”薛大户蛮横地说。
见两个家丁还像木头似的杵在那里,薛大户急吼吼地冲他们嚷嚷:“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拖出去打!打到他这辈子都不敢再瞎说。”
见两个家丁把张雁拖走,嫣红突然冲上去,挡在他前面说:“老爷,请不要打他!他没瞎说,我真是他的妻子。”
张雁激动地说:“娘子,你终于肯认我了!”
薛大户一把拽过她的胳膊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张雁见他拽着嫣红的胳膊,着急地喊道:“你要干什么?你要敢碰她一个手指头,我就跟你拼命。”
不过,这会儿他拼不了命,那两个家丁正将他死死按住。这时,无怨和无悔上来,一边一个把薛大户拉走了,像保镖一样守护在嫣红姑娘两侧。
薛大户大喊着:“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说好了,这会儿女施主由我们来保护,任何人都不许伤害她。”无怨说着就和无悔一起把他扔在了椅子上。
“哎哟!哎哟!”薛大户揉着屁股直哼哼,他这辈子无数次坐这张椅子,可还是头一次被人扔上来。
家丁看看他,看看无怨、无悔,又看看张雁,也不敢轻易动手。
空空走到薛大户面前说:“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他们真是夫妻,你还有什么理由再打张雁?”
薛大户叹了一口气,朝两个家丁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松手。
“好吧!你可以把她带走,不过,三百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薛大户对张雁说。
张雁为难地说:“我这次来得匆忙,没带那么多……”
薛大户摆了摆手,说:“我早就说过,钱到了,我才能放人。”
“女施主,我们回去吧!”无怨说。
“不!我不走!他……”嫣红对张雁很不放心。
“娘子,请随他们回去!钱的事你不用操心!”张雁胸有成竹地说。
空空在一旁说:“放心吧!你的相公有能力办好这件事。”
嫣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