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乐也不挣扎任燕兰卿拉她出了殿里,霏霏烟雨渐渐小了起来,原本阴沉的天幕似乎将要晴了起来,风吹起她的发丝,青色裙裾飞扬,那双紫眸划过一丝落寞,浅到无人看见。
她不知他为什么将她拉出来,她原本就没想把花想完整弹完过,谁知道他会吟唱出词谱,她也不会忍不住的跟着他的声音弹完,被凤鸣琴弦划破。
说她胡闹,她哪点胡闹了,明明是他不说理由把她拉了出来。
血色妖娆染红她的袖底,像是黄泉路上路上的彼岸花,他想这女人当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不觉得疼,也不知道喊痛,若果换做一般千金小姐早已疼的眼泪直流,哪能还得一脸无所谓。
她抽出冰凉的手,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不知九王爷有什么事。”
“我找你一定有事吗?乐儿。”
她的声音清泠如水,听起来很干净透彻,可他觉得莫名的烦躁,就像她的掌心,永远带着冰凉的冷意,不见三年前时的温软。
虽然这十一年来,他并没有在尧国生活,但也知道她的处境。
名声遍地狼藉,荒废才艺女德,暗恋太子投湖自尽,她想这应该才是真的她,弹得一手好琴,画的一手好画,如同流云一般的女子,看似如同大家闺秀温柔典雅,骨子透着却是冷漠与执着,她的伪装骗过所有人的视线,让人无法看清她,他想过了今晚应该又是一番风华。
“九王爷,我和你不是很熟,这里没人换我姑娘就可。”
“我给你上药,阿慕我是你的未婚夫,以后我们自然会熟悉。”
他拿出一个白釉蓝底青花瓷瓶,一方干净整洁的帕子,拉过她的手细心的为她上药,她一低头就看见如同蝶翅般的睫毛以及光滑细腻的皮肤如雪,毫无瑕疵,只听见他依旧执着认真道:“如果你不喜欢王宫贵族,喜欢上阿洛和其他男子,我可以和你解除婚约,唯独太子不行,你不能嫁给他。”
“三年前我就不在喜欢太子殿下,傻了五年的时间也够了,当然此生我也没想过会嫁人,也不会喜欢上谁。”
“不嫁人?你是一介女子怎么不可能嫁人,阿慕,你现在还小,等以后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都是如此的容易。”
淡蓝色的乳膏药味散开,带着淡淡的冷香,并不难闻,指尖的疼痛比之前减弱了一些,她努力的将眸中的悲伤掩藏回去淡淡道:“我怎么会不知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都很容易,如果你想忘记一个人,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或者一生都不能忘记,燕兰卿,阿慕不敢再爱了,怕凉薄的世界会把人心改变彻底。如果以后阿慕有喜欢的人,即使他不是王公贵族之子,也不是富甲一方的继承人,只要他爱我,我爱他穷苦一生这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心间一片波澜起伏,她和他不熟,三年前他离开青夏到姜国路过尧山,那时尧山杏花多姿摇曳,晕倒在杏花树下青石板上,浓墨的发和红色裙裾铺散开带着淡淡的杏花香,长发遮住她的容颜,宛若一副上好的画,他不忍心一个弱女子葬身在山中野兽的腹中,亲自抱起了她走过丛林,她洗尽脸上的妆容,他有一瞬震惊。
是她,是他的小未婚妻,没想到长大以后很像梦境中时时出现的白衣女子,她好像并不认识他,一双神秘幽深的紫眸充满了疑惑、伤感、迷茫与感激。
她好像不记得自己是谁,连自己身世姓名忘得一干二净。他告诉她,她叫白锦乐阡陌的阡爱慕的慕,她悲伤的念着自己的名字,似是怀念,如若久经沧桑的老人,他一听忍不住想起另外一个女人,比他小十一岁的阡雪,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子,一想到阡雪,他的心忍不住发疼。
她在石桌上画了一幅画身形修长的男子,长发如墨流泻到脚踝骨,一对尖尖的耳朵大大的眼睛,那是自己,虽有些怪异却无比可爱,他微微一笑,意外撞见。
她看他的眼神是那般的熟悉,就像千年之前认识了她,让他生疏不起来。
今晚阿洛当着众人说她是他寻找已久娘子,心生异样的情愫,扰乱已久的平静,就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明明爱的是绣儿,会对其他女子怜惜,一曲花想,她彻底吸引他的视线,想忍不住保护眼前的女子。
她说:如果你想忘记一个人,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甚至一生都不能忘记。
爱他的男子不一定是身份尊贵的王宫贵族之子,也不一定是富甲一方的继承人,只要他爱我我爱人,就算穷苦一生粗茶淡饭我也没有什么遗憾。
每个女子都希望自己嫁的好夫君,身为相府嫡女的她更是没有选择,这是你的真心话还是随口一说。
包扎好布条,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青花瓷瓶放她在冰凉的掌心中,扬起温润的笑意:“下次不可胡闹,回家好生静养切勿沾水弹琴握笔。”
“多谢九王爷。”
她愣愣道,看着男子温润的笑意心下一暖,感动不已。
青花瓷瓶留有余温,淡淡的药香沁入鼻孔,很是舒心。
被他爱上的那个女子定是极为幸运。虽然他倾城之姿,通晓医术音律,秉性也是极好的,但她知眼前男子的骨子里也是极为深情与冷漠。
回过神,燕兰卿已经走远只给她留下潇洒的白色背影,远远的传来他的声音。
“阿慕,听说城东河边举办花会今晚一起来吧,你先回府休息我会向王兄禀明的。”
这算是邀请吗?只不过也好,之前也曾听过泠儿说杏花晏的花灯会是尧国三年一次少有盛大的节目,她又怎能不去,说不定还能看一场好戏。
“小姐,泠儿终于找到你了。”
泠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额间流着细细的香汗,小脸粉嘟嘟的尤为可爱。
白锦乐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泠儿应该找她许久了吧,自己真是该死受了燕兰卿的美色,把泠儿忘记了。
“泠儿,对不起方才忘记你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方才泠儿见九王爷带走了小姐,我想应该出了什么事,所以泠儿和九王爷的侍卫偷偷的跑了出来,遇见了九王爷说你在这边。”
“咦,小姐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白锦乐摇摇头,将瓷瓶收好。
“泠儿我没事了,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