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歌死了吗?怎么可能。
姬云舞一定是骗我的!
他就站在那里,他又站在了那里,站在那片美丽的白色花海里。他向我翩翩走来,温柔的神情从未像此时这样表露无遗。他的眼中有情、唇角带笑,周身的冰冷消失不见,这是一个温暖的摇歌。可是这样一个温暖的摇歌,为什么每向我走近一步,我的心就冰冷几许、痛苦几分。
他没有察觉我的异样一般,还是一步一步缓缓地朝我走来,然后张开他修长的双臂将我紧紧纳入他温暖的怀抱,那么用力,以至于我能强烈感觉到身体传来的疼痛,还有鼻尖那熟悉的清甜花香也伴随着一股浓浓的哀伤开始在心底弥漫。
“摇歌?你怎么了?”为什么抱得这么紧,就像是要将我揉进你的骨血?为什么要哀伤,就像我们即将分离永不再见?
“默儿……再见!”别离时,有太多的话梗在喉间,最后能说出口的,只是一句简单的再见!
“摇歌?”
再见?为什么说再见?
“摇歌!”我还没有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身上的力道就开始渐渐减轻,摇歌的身体也开始慢慢变得透明起来。
他在消失!摇歌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默儿,醒醒,快醒醒。大夫呢?快去把大夫给我找来。默儿,你醒醒呀!”
现实的世界里,姬云舞焦急的呼喊,一分一毫也不曾传进我的耳朵里。我躺在床上,大汗淋漓、痛苦翻滚,困在这个可怕的梦境里,迷失了方向、也迷失了自己。
“噗!”
刚刚换上的干净白巾,又再次被鲜血浸染。罗代城北郊,国师修真的寺庙客房里,昏迷中的摇歌身上刻意垫着的白巾换过一条又一条,过不了多久仍是会被他时不时呕出的鲜血给再次弄脏。
“混蛋!那群卑鄙无耻的小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看着命在旦夕的好友像是随时就会被牛头马面拉走一般地躺在床上,晏如玉心中又是愤怒又是自责。要不是自己太过大意、要不是自己轻易离开,蝶摇歌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小姑娘也不会被带走。他的错,全部都是他的错!
“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算账!”一拳重重地捶在桌子上,晏如玉转身就往外走。他必须去做些什么,只是傻傻地呆在这里祈祷蝶摇歌能活过来,他也许会比他先去见阎王,他实在受不了现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姬王爷已经带着上官默儿回津城了,而且他们走水路。你认为你能追得上?就算追上,你认为凭你一个人就能轻易从他们四人手里把上官默儿抢回来吗?”坐在床沿细心擦拭着蝶摇歌嘴角血迹的蓝衣人头也不回地冷冷开口。正是那日将摇歌从热泉里拉上来的陌生人。
晏如玉当场定在了原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青年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每次说话都和蝶摇歌那家伙一样,句句都能把人气死,句句都能轻易就让人下不了台?现在是时机不对,要不是看他似乎认识蝶摇歌,而且还挺担心他的伤势,他早就……日后,他再来好好查查这小子的底。
“这小子都昏迷两日了,怎么还不醒?”担忧地看一眼躺在床上的蝶摇歌,“我去找修真大师来看看。”虽有大师及时的救治,虽有如意门稀有的药材、虽有这陌生青年主动地牺牲内力护住了他的心脉,但是他仍是在生死门外徘徊。大师说明日若再不醒来,蝶摇歌恐怕将会奔赴黄泉。这可不行,绝对不行,这小子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死了,他可不想愧疚一辈子。
噗!
又一口鲜血从蝶摇歌的嘴里喷出,将他刚刚收拾干净的下巴和新换的白巾染上污迹。
“摇歌!摇歌!你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守在床沿寸步不离的蓝衣青年开始焦急地呼唤蝶摇歌的名字。不对劲,摇歌他很不对劲。这一个时辰,他吐血吐的太过于频繁了。
“快,快去把修真大师请来!”
“喔,好好,我马上去,这就去。”晏如玉看着这几日毫无反应的人在吐了这口血之后居然开始皱眉呻吟起来,也预感到大事不妙,赶紧慌慌张张地往门外冲去。
“摇歌,你要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一个人究竟能有多少血可以吐?连续吐了两个日夜,就算不为内伤所累,迟早也会因失血过多而亡。蓝衣的陌生人情急之中忘情地抓住了蝶摇歌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生命传递给他。“你不能死,你要坚持住!想想默儿,想想默儿,你如果死了,她会很伤心、很心痛的。你忍心吗?你忍心吗?你不能死,你还没有给我补偿的机会,你千万不能死!千万不能死!”
不管蝶摇歌能不能听到,蓝衣青年都一遍一遍在他耳边呼喊,到最后竟然已是语带哽咽。
“默……儿……”昏迷中的蝶摇歌始终没有张开眼,微弱的呼唤却轻溢出唇。默儿,他死亦不会忘怀的人儿啊,为何要在他的梦中徘徊?为何要在他的梦中哭泣?久久、久久,不愿离去!
“摇歌!你别走!你别离开我!”我在梦里回应他的呼唤,一滴泪一句勿别离,他的梦里,是否也能知晓?他的心,是否也能感受?
“她为什么还不醒?你到底有没有检查清楚?”姬云舞揪起大夫的衣领,怒吼着将他几乎提离了地面。那一声声的“摇歌”带给他的愤怒,他只能朝着这无能的大夫发泄。
“回……回禀王……王爷,王妃只是被梦魇住了,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至于……至于为何沉睡了一天还是唤不醒,小的……小的才疏学……学浅,实在诊断不……不出是什么原因啊。小,小的知罪,请王爷饶小的一命吧!”
运船上自配的小小医者,虽是随船走南闯北,却又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在姬云舞骇人的气势下早已是虚汗直冒、头皮发麻了。床上躺着的夫人明明没事,却又偏偏一直沉睡不醒,他根本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找不到症结所在,他这条小命今日怕是要不保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