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一小会儿,也许已是一两个时辰,当我意识到有人在用力拍打我的脸颊时,我不知道已经发了多久的呆。
“银月!”
我惊喜地叫出声来,又马上因为她的动作而闭紧嘴巴。
“药还挺有效的嘛。”银月一手捂住我的嘴,一手伸到床内用力推了推姬云舞一动不动的身体。“小姐,别出声,以免惊动到府里的守卫。”
我用力的点点头,没空理会武艺高深的姬云舞为何能醉到一动不动,也没有理会银月今日从头到尾的奇怪举动,我只关心一件事,我是不是真的能见到美人?他是不是就在外面?只要我一打开门……
银月一松手,我便提起裙摆往外冲。
“小姐……”
门开了,一个高大俊逸的身影站在月光下,虽然他背对着我,我却一眼就能知道,他不是美人。一抹失望无法抑制地浮上心头,正好被那转过身来的青衣男子滴水不漏的看进眼里。
“门主!”银月紧跟着我踏出房门,却是向着那男子低头一躬。
“小姑娘”一张阳光般灿烂的笑脸扬起,“在下晏如玉,意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人如其名,在下也的确是君子谦谦,如玉般温润。你勿需害怕,在下是好人,在下没有半分恶意。在下是如意门的门主,你的丫鬟银月是在下的属下,是专门负责保护你的,至于为什么保护你,那是因为……”
“门主!”银月不得不打断自家门主如滔滔江水绵绵不决的自我介绍,再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要套关系也该分一下时间地点场合吧!银月再次为如意门有这样的门主而摇头叹息。
他的话我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银月不是说要带我去见美人吗?为何却冒出来一个陌生的男人?“美人呢?”
“厄,那个,这事情说起来话比较长。那个,我们改天再详细说明……”
根本不关心那青衣的男子又说了什么,我一回身,只是死拉住银月的手,“美人呢?你说了带我去见他的。美人呢?”
“那个,小姑娘,你说的美人,厄,是在下的朋友。如果你想清楚了,在下可以带你去见他。但是有些事,在下觉得还是应该先跟你说明一下。”
朋友吗?
管它是朋友还是别的什么,我只要能见到美人就行。心中的渴望突然比三年来的任何时刻都急切。
“带我去见他。”
“厄,小姑娘,在下觉得还是应该先跟你说明……”
“门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吧。”银月以下犯上的阻止还想继续长篇大论的门主。
“可是……”
“门主,以属下对小姐的了解,你现在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再一次哀叹,为什么如意门会有这样的门主。
“好吧。”
“小姑娘,在下这就带你出府。”青衣的男子足尖一点,就带着我跃上了房檐,银月也紧随其后飞了上来。
一男、一女,在夜色笼罩中的姬府上空灵巧的飞掠而过,带着我飞往美人的身边。
“姬府的守卫真是一次比一次森严。不过呢,再森严对我晏如玉来说也都是形同虚设。呵呵呵。小姑娘,你以后可要记得好好答谢我才是。”
“门主……”
一个时辰之后,我和银月,还有这个自称晏如玉的男子一起站在了一个陌生的院子里。晏如玉神情得意,却又要极力隐忍自己想仰天大笑的冲动,银月则是站在一旁扶着我无奈的翻白眼。
“美人呢?”整整一天未曾进食,又被夹带着一路飞奔了不知多久,等到现在终于双脚落地,我早已是五脏六腑翻搅、头晕目弦几欲昏厥。
“美人呢?”强迫自己坚持住不要瘫软下去,还没有见到他,我还不能倒下去。
“厄,小姑娘,见他之前,在下必须先跟你说明一些情况。在下的……”
“他在哪里?我要见他。”见到他,比什么都重要,我一刻也等不了。
“先别着急,冷静下来听在下好好说呀。”
夜风拂面,带来空气中弥漫而过的清甜花香,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推门而出,向我们缓缓走来。
“晏如玉。”那声音还是如此低沉而暗哑。已过了三年,他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前方,一切竟然熟悉的让我恍惚,是不是时间只是过了三秒那么短暂?
往前迈进的步子在看到我时,明显一滞。他一动不动地停在了原地。即使头上的黑纱完全遮挡住他的脸,惊恐、愤怒、慌张、无措、悲哀……许许多多我看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全部夹杂在一起,从他的身上猛烈地散发出来,向利剑一般朝着我扑面而来。
见到我,你不高兴吗?你是如此的讨厌我吗?
想冲过去,扯下他的面纱,看着他那张让我痛恨、让我怀念,冰冷却美丽的脸,大声质问这三年来时刻盘旋心头的十万个为什么。可是,他终于就站在我面前了,这短短数米的距离,我却怎么也无法迈步前行。
“送她回去!”感觉到银月和晏如玉明显的一怔,他说出口的这句话,几乎能称之为怒吼。可是,从他口中听到的第一句带着情绪的话,却是如此让我寒心。
你真的如此讨厌我?迫不及待要赶我走?
“如果我说不呢?”晏如玉被这万年冰人突如其来的外露情绪给唬得呆了一下,不过也只是片刻,他又展开了那张自以为迷倒众生的笑脸,带着些许挑衅和看好戏的意味看着满身怒气的好友。
空气突然变得很压抑,我紧紧地盯着他的脸,虽然隔着黑纱,我什么也看不见,但我知道,他也在看着我。
周围变得好安静,我欲开口,泪却已先流。
不要赶我走!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任由泪水刺痛了双眼,流满了面颊,滴落一地。
沉默蔓延。他的怒气突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刺眼的冰冷。
“随便你。”他转身,飞跃,消失在暗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