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不会的……”呃,应该是不会的吧。
“好哇,晏如玉一本剑谱就把你收买了,你都不站在我这一边了。”我假装生气地调侃银月。心中明白这一次,晏如玉的确是突然转了性,割了他的心头肉送给银月的。
“默儿,快别这么说,我怎么会呢,我……”
“我开玩笑的啦,谁不知道,银月你是我的人啊,哈哈哈。”见银月着急,我决定不再逗她。“银月,你别看了嘛,陪我玩一下,我好无聊,白天睡太饱了,现在一点都不想睡。我说要摇歌陪我玩亲亲,他又不愿意。我好郁闷喔。”
玩亲亲?
这是一个大家闺秀外加良家妇女该说的话吗?就算是新婚,也不能这么口没遮拦的吧?
可是,经过晚膳时的那一幕现场直播,此时银月和蝶予音听见我这么一说,也最多只是红了脸,倒也不至于再吓得跳起来了。
所以,凡事,只要习惯就好。
“默儿……”
银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摇摇头。
“上官姑娘……”
蝶予音对我也只有没办法地无奈叹息。
上官姑娘?我?谁这样叫我啊?摇歌的姐姐居然叫我上官姑娘?
“予音姐姐,你叫我默儿就好了嘛。你是摇歌的姐姐,却叫我上官姑娘。予音姐姐,你是太客气了?还是根本就没承认我是你们蝶家的媳妇?根本就觉得摇歌是一朵鲜花插在了我这坨牛粪上?”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绝没有觉得你是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不是,是你这朵牛粪插在了鲜花上。不对,是你不是牛粪、摇歌是鲜花;不对,是你不是鲜花,摇歌是牛粪……哎呀,不是,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默儿,你千万别多心啊!”
我和银月眼睛越睁越大地看着慌忙向我解释的蝶予音,彻底地傻眼。平时没看出来,这个无隐门的当家门主竟然还有如此无敌地搞笑天份!
“噗,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笑,银月,予音姐姐好好笑喔,哈哈哈,笑死我了。”
“呵呵呵,的、的确、挺、挺好笑的,呵呵呵。”
我和银月捂着嘴狂笑。不是鲜花,是牛粪;不是牛粪,是鲜花!哈哈哈,予音姐姐把自己也绕晕了吧!
“呃,别、别笑了,你们快别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我们笑得前扑后仰,蝶予音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困窘。可说着说着,她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明月映照下的小庭院里,三个女子像疯了一般抱作一团,嘻嘻哈哈笑个不停。好感、友谊、还有亲情,也许只需要一场心意相通的大笑,就能够彼此滋长、更加深刻。
笑得累了以后,三个女子便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今生不弃的家人。
我们就着回廊前的台阶席地而坐,目光一致地望着明月,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予音姐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摇歌从未提起的家人,我有十二万分的好奇。摇歌为何不提,我更想了解。
“嗯。默儿,你问吧。”
关于那些她所不知道的摇歌,她所遗漏的岁月,蝶予音也是如此渴望能够了解。
“予音姐姐,摇歌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很难想象摇歌小时候的样子呢。不会也是像现在这样冷冷冰冰的吧?“他小时候有没有尿过床?尿床到几岁?他小时候爱不爱哭?他小时候调不调皮?他小时候是不是只丑小鸭?他小时候有没有暗恋过什么青梅竹马的小女孩?他小时候……”
“默儿!”
蝶予音打断我滔滔不绝地提问,欲言又止。当我笑着转头看她时,才迟钝地发觉不知是何时,她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无措、些许愧疚、些许悲伤……她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色?是因为我的提问吗?
“姐姐你……和摇歌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所以我似乎从来没有听见他对你讲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也不曾给你!
“默儿……”蝶予音看着我和银月,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突然、笑得伤怀。
“默儿,你很爱摇歌,对吗?”
“嗯,当然!”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这样问,我还是毫不犹豫地给出肯定的答案,“这个世界上,我最最最爱的人,就是摇歌了,比我自己还爱!”如果可以,我真想告诉全世界的人。
“摇歌,以后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爱他,让他快乐。他小时候吃了很多苦。我,对不起他;蝶家,对不起他!”
夜凉如水,关于摇歌的那段往事,更加凉透我心。
十八年前,摇歌八岁。
过去的八年中,他一直被他的亲生爹娘关在一间封闭的屋子里;过去的八年中,他没有见过蓝天、没有晒过太阳;过去的八年中,他不知道父母的怀抱是多么温暖、他不知道除了照顾他的老婆婆、偶尔出现的爹娘,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他有一张一出生就美艳无比的妖颜,他有一头一出生就雪白雪白的头发。这就是他在这里的原因。因为怪异、因为像个妖孽!
今天,他知道他满八岁了,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负责给他送饭的婆婆就会悄悄地送给他一块紫色的枣糕,枣糕上的大枣每年增加一颗,而今天的枣糕上有八颗大枣,所以他知道他满八岁了。
“呜呜、呜呜。”
他不会说话,因为不曾有人跟他说话;他不会微笑,因为不曾有人向他微笑。但他是一个天性礼貌的孩子,所以每当接过一块枣糕的时候,他会先含糊地发出呜呜的声音,向眼睑低垂、不敢正视他一眼的婆婆表达心中的谢意,然后才开始细细地品尝这一年中唯一的一块糕点。
今年,他已经八岁了,他吃到了一块嵌着八颗大枣的枣糕。他一边吃着,一边晃动悬在板凳上的一双小脚,心底微微泛起的淡淡的甜,他不知道那叫做——快乐!
手中的枣糕吃了一小半的时候,关了很久的房门突然打开了,站在门前是一抹高大的身影。虽然背着光、虽然很陌生,但是八岁的摇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