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儿,莫非你识得此毒?”
当下,我便把在青龙山寨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可是,我也试过将翔凤碧置于药中煎煮,然后给安妮灌了下去,可惜,除了脉搏变强,肤色转红,为何安妮仍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里斯特困扰地挠了挠头,求救似地望向我,“曦儿,你不是说,朋友就是用来帮忙的。如果,你把里斯特当作朋友的话,请救救安妮,她的时间不多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说着,他就要屈膝往地面跪去。
我连忙搀扶起他,笑着说:“里斯特,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说跪就跪哦,至于救安妮的办法,容我想想!”
阳春三月,冰雪消融,王朝大地,处处流淌着生机与活力;万物复苏,吐故纳新,朝气蓬勃,怎一个“喜”字了得!
此时此刻,古老而繁华的绥靖城,仍旧沉浸在新年伊始的浓烈氛围中,无论是喧嚣的街市、高悬的灯笼还是人们脸上洋溢的笑容,每一分,都彰显着专署的幸福。
然而,平整笔直、纵横捭阖的街道两旁,萧索孤寂了一冬的柳枝却已悄悄抽出了几分鲜嫩,和着暖意盎然的煦风,袅娜,舞动,令人沉醉。
常言道:一天之际在于晨,一年之际在于春。也许,春天,这个季节,注定不属于平凡。
如今,绥靖城的街头巷尾,谈论得最多的,就是那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如雨后春笋般现身于绥靖城的几十家商号,有镖局、有典当行、有银号、有古玩店、有酒楼、有药铺,甚至赌坊和青楼,仅南北走向的中轴线上,就分布了十八家之多。这些新出现的商号种类繁多,名目各异,以钟鼓楼为中心,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铺排开去,好不热闹,好不张扬。
说其热闹,是因为这些商号生意火爆,讲究特色经营,许多销售项目都是自忖见多识广的绥靖城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此外,这些商号都推行微笑服务,遵奉着“顾客就是天神”的服务信条,令每位光顾者都能高兴而来,满意而归,因此,虽然出现的时日尚短,却真真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魄和胆量,来势汹汹,狠狠地打压了那些呆板、固执、模块化的所谓的老字号。
说其张扬,是因为在这些商号的牌匾、旗幔、票据、商品的醒目位置,皆刻有一个腾跃飞奔的黑马标记,惟妙惟肖,一目了然,刚开始,并没有引人注目,可是,当越来越多的黑马标记占据了百姓的生活时,一场黑马飓风才骤然刮起,顷刻间,狂飙突进般席卷了整个绥靖城,甚至蔓延至大州王朝的各主干城镇,人们私下里称之为“黑马商会”。
虽然,黑马商会的每个商号都有一个笑容可掬、精明能干的当家人,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谓的当家人只不过是喽罗级别,可是,究竟谁才是黑马商会的幕后真正掌控者,却没有人能站出来回答。
三月廿二,一个平凡得不留半丝痕迹的日子,唯一可供谈资的,就是困扰了绥靖城一整天的阴霾天气,从清晨至傍晚,深灰色的浓云始终在城市的上空盘旋密集,由此造成的低气压使人的呼吸严重不畅。街道上行人稀少,申时未到,平日熙熙攘攘的闹市里已是人迹罕见,那些自觉这样的鬼天气是不会有生意上门的商铺便早早地关了铺,歇了业。
只有钟鼓楼东侧的一家酒楼仍旧大敞着门扉,灼亮着灯盏,也许是光与暗的反衬作用,此时,暗得有些模糊的空气里,酒楼门首处高悬的烫金匾额“迎客居”上,一匹奔腾的黑马标记竟然格外醒目。
“姑娘,外面起风了,这种天气,应该不会再有客人上门了,您看,今儿是不是提前打烊?”三楼最里面的一间贵宾包房内,迎客居的欧阳掌柜垂首站立一旁,向正坐在八仙桌边品茗的人儿,毕恭毕敬地请示着。
一缕淡淡的茉莉清香自温润濡滑的高白瓷茶杯中袅袅升起,我贪婪地吸纳着沁人心脾的芬芳,然后,将茶杯端至嘴边,轻轻地呷了一口,顿时,唇齿留香,微闭着眼,进入一种浑然忘我的境界。
“姑娘……”见状,欧阳掌柜颇为无奈地小声低唤着。
“噢?”我睁开眼,抛出一个疑问的感叹,随即,轻笑着摆了摆手,“欧阳掌柜,稍安勿躁,贵客未至,我们怎好关门呢?”
“是!”欧阳掌柜踟蹰片刻,终是退了出去。
“曦儿,如此好茶,竟在此自斟自饮,实乃暴殄天物,可惜,可惜!”此时,异域腔调的大州普通话霍然响起,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挑帘而入,靛蓝色的眼眸中藏着满满的戏谑。
“如此好茶,如若不独自一人细细品味,却硬是邀请某人加入,反而曝于聒噪,流于喧嚷,才真真是可惜可叹呢!”兀自注视着杯中的黄绿澄明的液体,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罢了,罢了,曦儿伶牙俐齿,我自叹弗如,甘拜下风!”里斯特眨着眼睛,貌似委屈地说道。
我抬起头,迎上那副无辜的面容,无奈地摇摇头,调侃着:“这么晚了,不知三王子‘千里迢迢’驾临迎客居有何贵干?”
“我,当然是甚为思念曦儿,故此特意‘千里迢迢’前来绥靖探望。顺便告诉曦儿一声,要变天了,多添些衣物!”
“殿——下——真——的——很——闲!”我下意识地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嘿嘿,也许吧,自从安妮苏醒过来之后,这么多年来,压在自己身上的重担陡然间卸了下去,一时间,还真的有些无所适从。”说到这里,里斯特顿了顿,目光牢牢地锁在我的脸上,留下无限的深意,“曦儿,真的感谢你不计旧怨,救了安妮。可是现在,曦儿,我整天无所事事,穷极无聊得很,怎么办,你也得帮帮我!”
我刻意忽略了里斯特的话外音和眼中意,质疑道:“里斯特,安妮的事情,以后再不必向我提及谢字,她能够苏醒过来,应该归功于他有个好哥哥。对了,你乃堂堂卡蒙王国的摄政王,应该是政务缠身才是,怎会无事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