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狂吼打破了这种梦幻般的美感:“林若曦,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话音刚落,满身是雪的方志民便从树上陡然落了下来。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曦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看着如圣诞老人似的方志民,我强憋住心中的闷笑,福了福身,故意调侃道。
方志民站稳脚步,听到我的揶揄,先是一怔,继而嘴角挂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爱妃既然如此好兴致,夫君焉有不助兴之理。”
见到方志民如此这般,我立时高度警觉起来,可惜,为时已晚,一个硕大的雪球如UFO般神秘地出现在我的头顶,从炸开、散落到消失于无形,一气呵成,三秒钟后,我,便成为第二个圣诞老公公。
与此同时,敏儿兴奋的声音在我身后回廊处响起,“王妃,阿花已经为您带来了!”
敏儿牵着斑点狗狗阿花来到近前,看到我满身是雪的怪模样,尖叫着:“王妃,您这是……”突然,瞥见站在我身边的方志民,又是一声咏叹调:“奴,奴婢敏儿,参,参见太子殿,殿下!”
倒是狗狗阿花见过大世面,泰然自若地甩甩头,趁敏儿不备,霍地向雪地俯冲过去。
我下意识地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耳朵,无可奈何地摆摆手:“好了,敏儿,你先下去吧!”
“等等!”我唤住了即将退下的身影,指了指正在雪地里撒欢儿的阿花,说道:“顺便把它也带下去吧!”
“是!”敏儿喏喏地应了一声。
默默地目送着一人一狗消失在回廊深处,忽觉鼻子发痒,“阿嚏”打了个大喷嚏,这时,一阵温暖将我覆盖,抬起头,正撞上方志民那双满含深情的眼。
“曦儿,这件百凤朝阳貂绒外蓬是去年元日庆典时,他国进献的贡品,全大州只此一件,我特地从母后处讨来,为你做冬天御寒之用!喜欢吗?”
我欣然点点头,轻抚着身上的绵软,内心泛起阵阵感动,这一刻,忽然觉得,所谓幸福,不过如此。
“对了,祸害,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有何发现?”我拢了拢鬓角飘落的发梢,嘴唇轻启,眼神却飘落在远处雪地上莫名的一点。
听到我的问话,方志民立时敛去得意洋洋的表情,神色一正,左右张望片刻,微微附下身,在我耳边低语了几句。
“果真如此?”我讶异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千真万确!莫非曦儿信不过你的亲亲夫君!”冬日的阳光播撒在方志民英俊的面容上,反射出无限的异彩。
冬天的太阳对大地说:“我无法使你温暖,只能使你明亮。”
可是,方志民的脉脉柔情,不但使我感受到明亮,更使我体味到阵阵的暖意。
入夜,愁云惨淡,月亮和繁星也倦怠地不知躲到哪里逍遥自在去了。
此时,神武侯府的西南角,两道幽灵般的黑影如翩然下坠的叶子,无声无息地落入府内,黑影藏身于假山后,观察半晌,见无异状,便纵身跃上房顶,辗转腾挪,如履平地,眨眼间,就来到一处宽敞富丽、灯火通明的院落。
两个黑影匍匐在院落正房光滑可鉴的屋顶,其中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搬开一片琉璃瓦,透过缝隙,向下张望着。
此时,房中八仙桌旁,端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一袭白衣,英挺非凡,剑眉阔目,正气凛然;女的,云鬓高耸,娇媚无比,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袁大哥,究竟何时才能除去那妖女,为曦儿讨回公道啊?”女子一边说,一边用罗帕轻拭眼角的遗泪,美目含怨,朱唇吐芳,举手投足间,竟撩起无限风情。
男子见状,微微怔了怔,满眼心痛地说:“上次入宫见驾,若非国师从中作梗,诬陷太子殿下为妖,为师已然令那妖女原形毕露了;曦儿,放心,为师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再过几日,便是我大州王朝的上元佳节,宫中定会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到那时,为师自有妙招,令那妖女无所遁形。”
“只是……”女子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
“曦儿有话,但说无妨!”男子轻笑着,话语间满含着一种叫做宠溺的味道。
“袁大哥,那妖女伶牙俐齿,诡计多端,犹擅易容之术,与之相斗,一定要小心谨慎,必要时,可以……”说到此,女子停止了低泣,脸上扯出一抹恨意,抬起玉臂,手成刀状,在颈边做了一个杀无赦的手势。
男子略微点点头,轻叹数声,长臂一揽,万般怜惜地将女子纳入怀中。
听着房间内的对话,看着那相拥的身影,趴在房檐上的我气得心脏狂跳,血压澎湃,浑身发颤,七窍生烟,暗暗想道:好个莫颜,你我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令你如此憎恨于我,三番五次地非要至我于死地不可!还有,臭元宵,枉你还是什么大州王朝的神武侯,居然不辩黑白,助纣为虐,为什么只有你,只有你认不出哪个是珍宝,哪个才是赝品呢?难道,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师徒情谊都是糊弄鬼的吗?可笑啊,可笑,原来,那天在朝阳宫中,你所要捉的妖,竟然就是我……好啊,上元佳节,我等着你,看你如何让我原形毕露?
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终于忍不住,两行清泪夺眶而出,身旁的方志民见状,着急地比划了一个“闪人”的手势。
可惜,我们还没等有所行动,就听屋内的人高喊:“房上的朋友,深夜到访袁某的侯府,不知有何贵干?”
话音刚落,一个白色的身影已然出现在房顶。
我暗自拭去泪痕,与方志民交换了个眼神,睬也不睬袁啸,纵身就要离开。
“朋友,神武侯府可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袁啸冷笑着,凛冽的掌风随后即到。
方志民立时挡在我身前,硬生生接下了袁啸的双掌。“砰”地一声,四掌相接,双方都纹丝未动,堪堪战了个平手,只在各自心中暗暗佩服着对手的武功。
“曦儿,别管我,快走!”方志民的声音如细丝般送入我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