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知听这声音熟悉,又是来者不善的,连忙披了衣服出来。果见宗家的小纨绔宗照财立在院中,再一看,好家伙,二三十号人已在院内排起了人墙。
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宗照财这幅色厉内荏的模样都觉得可爱又可笑,秦相知抿嘴道:“宗家少爷这是完全康复了,特来报喜的?”
宗照财冷哼一声,似乎没什么心情跟她耍嘴皮子,直接大手一挥朝那二三十号人吩咐:“给我上!”
短工们早已聚过来将秦相知护住,杜婶子壮着胆子喊道:“宗家少爷忒不讲究,有什么天大的事值得这样的阵仗对付一个小姑娘!”
未等宗照财回应,两边已经各为其主的厮打起来。
秦相知一看这不行啊,对方一看就是培训上岗的打手,自己这边工种复杂,在群架领域的造诣参差不齐不说,人头数总共加起来还不够对方一个零头,连忙拨开纷乱的人群大喊:“住手!”
又朝宗照财道:“你不是让我出来对质么,对质什么?”
宗照财冷哼一声,“你自己心里明白!”
“……”乃个死傲娇!
秦相知暗骂,又听宗照财一声令下,眼看又要厮打起来。心下正自着急,却听院外一人喊道:“都给我住手!”
秦相知踮脚望去,见是宗家少爷宗照义步履匆匆进了院子,心下稍宽。然则宗照财充耳不闻,反而见有人因此迟疑,便厉声喊道:“听他的还是听我的?都给我上!”
话音方落,又是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又有三四十号人鱼贯进了院子,分分钟将宗照财带的二三十号人包围了起来。
秦相知一看乐了,好嘛,你们宗家人都喜欢人海战术,这是借场子打群架来了?!
你还别说,宗照义的人一到位,果然对宗照财这边产生了格外鲜明的震慑。虽然人数上并没有绝对的优势,然而秦相知冷眼瞧着,就觉得现场气氛莫名有了变化。
片刻对峙,明显带着尴尬的沉默中,宗照财的打手阵营里不知谁先开口,闷声闷气叫了声“二叔”。宗照义阵营里立马有人回应:“小兔崽子好的不学,学人打架是不?!”
说话间已经冲进对方阵营揪出个人来,边打边骂着“小兔崽子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学好!”
令人欣慰的是这并非个例,而更像是引燃了什么导火索,一会儿宗照财阵营里有人叫声“三大爷”,宗照义阵营里便有人出来认领,一时“兔崽子”、“王八犊子”、“狼羔子”等等不一的,很快构建起了物种相当丰富的动物园加极地海洋世界。
打骂声与求饶声此起彼伏,秦相知算是看明白了,宗照义技高一筹,打的是亲情牌,讲究不战而屈人之兵。
宗照财哪料到场面会如此一发不可收拾,呆了半晌,气势渐渐去了大半,涨红脸对自家哥哥不满抗议道:“你不要每次都把胳膊肘子往外拐!”
宗照义皱眉,板脸道:“蠢货,这时候还来外面惹麻烦,嫌家里不够乱么?!”
“我惹什么麻烦?!”宗照财气呼呼的,又将矛头指向秦相知,瞪着眼发狠道:“她和姓沐的根本就是一伙的,一开始就打着主意算计咱们呢,把她抓了去找姓沐的交换,看他放不放了爹和叔伯们!”
宗照义又气又急,连声道:“快把这蠢货给我带回家去好生看着,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秦相知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刚从噩梦里醒来都没时间回味,沐风那边果然出事了么?!
“秦姑娘,不让在下进去讨杯茶水么?”
回神,宗照义正对她拱了拱手,做询问状。再定眼一看,打手们不知什么时候都散场了,只剩自家一些人在收拾残局。她也不知自己这一出神到底过了多久,也许脑子里想了很多,也许只是一片空白,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心里很乱,不受控制的乱。
“那什么,请,请吧。”机械地朝宗照义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挪步时终究有些站不稳了,幸而杜婶子在旁扶住,几乎是搀扶着进屋坐下。
“宗少爷,沐公子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似乎刻意要与秦相知的急切形成对比,宗照义落座后不疾不徐道:“秦姑娘,来者是客,你至少应该先给在下泡杯茶。”
秦相知略一愣,知是宗家少爷故意用这种方式令自己先平静下来。
先里听宗照财嚷嚷拿她换他爹和叔伯什么的,想是宗家也受了牵连,这种情形之下,宗照义还能替他人着想,秦相知心存感激,略作平复,方点头笑道:“失礼了。”
说着让杜婶子沏茶。
宗照义见她心绪稍稳,便将事情大概说了下,总结起来就是沐风拿了自己的调研报告给大BOSS,大BOSS先没表态,而是把调研结果隽录出来发给文武百官,问他们有何看法。这时天空一声巨响,言官们粉墨登场开刷存在感啦,直指沐风居心叵测,意图阻止我青翊国经济社会发展,想必是受了各地矿主的贿赂,才罔顾基本国情,一味替他们说话。
大BOSS兴致到了,有腐败啊?那就查,老虎苍蝇一起打。
于是沐风被软禁,有牵连的银矿主们陆续被请喝茶。
“昏君啊昏君!到底谁罔顾国情,到底谁居心叵测!”秦相知听了忍不住骂。
彼时宗照义接了茶盏刚抿一口,强忍着才没失了风度,只好选择性失聪,连忙给秦相知喂一剂定心丸,“其实以沐、云两家在朝中的势力,姑娘大可不必为沐公子的处境过于焦心。”
秦相知听个半懂,大概是说沐风背景深厚,一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危险。
其实沐、云两家作为政治联姻的典型案例,昔日在青云书馆听人磨牙的时候多少有所涉及,然则与沐风相处这段时间,更多的也只是助理与BOSS层面的关系,再加上秦相知深觉自己与沐风之间差距甚大,更是有意无意的避及身世背景之类的话题。
此时听宗照义这样说,也只知他是沐家人,至于到底在沐家处于什么样的地位,遭此一劫又值得沐家花多少心思保他,这些,统统无从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