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视线下移看了她的手一眼,只问道,“龚广福是你什么人?”
她也没不自在,把手收回去,转头将我的房子扫视一圈,最后视线停留在那个闹钟上面,上面显示的时间为凌晨三点半,她咬了下下嘴唇,两条眉毛间挤出褶皱来,这是我见到她以来,她脸上出现的第一个表情变化,倒是有些许可爱。她重重呼出一口气,双脚跺了一下,“好吧,告诉你,我是龚广福的侄女,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问,不过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先把这些东西带走并处理掉,不然恐怕要连我都应付不了。”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黄色的布,这块布上有些红色的图案,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也不管我是不是接受了她的说法,自顾自低下身去将那个婴儿尸体和那包黑色的东西包到布里。
我当然不会接受,这里是我的住处,不请自来又行为古怪,只给出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说法,我怎么可能会让她这样走掉。我毅然站在了他和门之间挡住她的去路,“我凭什么相信你?”
“哦。”她还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我也没想让你现在就相信我。”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那你觉得我会让你离开吗?”
她将黄布的四个角扭在一起打了个结,上前一步,笔直站在我跟前,现在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足一个拳头,我能感觉到从她鼻子里呼出的气息,她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的眼睛,我看着她那漆黑的眸子,看到映在她眸子里的我自己的影像,说实话,跟一个异性距离如此之近,我没法不紧张,以致于她突然伸出手来按到我的肩膀上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而后我的肩膀传来一阵被针头扎到的刺痛,这痛十分短暂,所以我并没有注意,之后,我也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还是眼前的她跳了一下,只知道视野抖动了一下,一眨眼睛,我就不知道自己是站在这里做什么了。
“我又没打算自己一个人离开,你跟我来。”她说完把手拿开,我顺从的就侧身让她经过,她把门打开,走了出去,又转回身,说道,“你跟我走,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的。”
她走进楼道下了楼,我一步一步跟着她走,到了楼下,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我又跟着她上了车,而且竟是很自觉地坐到了后座上,她发动车子,我默默看着车子离开我住的地方,向着回家的方向驶去,她车开得十分嚣张,几乎是风驰电掣,不消一会我就见到了分叉口上那个石碑,车子拐进下潮村。
几分钟之后,我看见一片树林,她将车停下,说道,“下车。”
我们下了车,她再次笔直站到我跟前,凑上来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又是一阵刺痛,她把手拿开的时候,我在她手上看到一条虫!这时候我感觉到视野里的东西一阵跳动,脑子嗡的一下,像是突然从没睡醒的状态中醒来般,脑子恢复思考,我马上退开和她保持距离。
“不要怪我对你下手,我只是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冲突,因为时间真的不多。”
她又一次抢在我发问之前把我的话给堵了,这让我感到非常的不爽,从她出现到现在,所有事情都处于她的把控当中,这使得我对她的戒备心大大上升。
“我认为最省时的方法就是告诉我全部。”我不得不用强硬的语气来助长我的气势,“你要做的事情需要我的配合不是吗?不然你都可以控制我了,何必还把我带来这里。”
她倒是坦率,点点头,道,“是的,边走边说。”她说着竟是仰起头,把手里那条活生生的黑色虫子给放到嘴里去。
我看到她的喉咙动了一下,不由觉得自己喉咙一阵发痒,像是那虫子是爬进了自己喉咙又顺着食道进到胃里,瞬时一阵反胃。
“不要怕,这虫子刚才也进过你的身体,就是它让你乖乖听话的,说多了你也不懂,我是个养虫人,我能控制它,就是这样。”她边说着边朝树林里走去。
我也只好跟上,这时候天还没亮,八月暑气正盛的天气,在这里却有些冷,脚下的草地还笼着一层水汽。
进了树林,我才发现这里的树竟大多是槐树和竹子,槐树都十分茂盛,枝叶层层叠叠相互遮挡,把外头本就不多的光亮给挡了个严严实实,我只有紧跟在龚白薇身后三步范围内才不至于走丢。
“今天,来找你的本该是我大伯龚广福,但是他三天前死了……”
“死了!”听到这个消息我是十分震惊的,因为我把他列为重点线索人物之一,现在他居然死了。
“他死前的那一天把我叫过去。”龚白薇继续解说,“跟我说了你的事情。”
终于触及到我最想知道的部分了,我不由更为专注地听着。
“他说7年前上元村死了个人,那个人就是你。”
虽然之前的诡异经历已经让我有了这样的想法,但是从别人嘴中得到确认,还是让我感到十分的难以接受,试问又有谁能平静接受自己其实是个死人这样的事情呢?“是龚广福杀了我。”我在起伏的情绪中只说出了这么句话。
“不,他其实是救了你。”
“开什么玩笑,我亲眼看到他把我绑起来,用锥子打穿我的心脏,用绳子刺穿我的身体!”我回想起当时在祠堂看到的情景,一想到老爸竟然是帮凶,心中既有悲伤又有愤怒。
“这么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一些,不过你说的那些我不知道,我大伯并没有告诉我,我只知道你在七年前就死了,但是你的父亲找到了我大伯,要把你救活,不管用任何代价,我大伯要你父亲用一件东西来交换,后来你父亲把东西带来了,他便答应了。”
“开什么玩笑,龚广福是什么人,竟有让死人复活的神通。”
“你现在还活着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我被她这样反问,一时哑口无言,“龚广福要了什么东西,又是怎么把我救活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没告诉我。”
怎么到了关键的地方就全是不知道,我感到有些不安,总觉得是这个龚白薇有意隐瞒了,“那你还知道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龚白薇突然停下了脚步,举起一只手示意我不要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