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眼前是明晃晃的光,巨大的压迫感消失,渴望呼吸的我大吸一口气,有液体咕噜噜涌进我的鼻腔和口腔,这一刺激,使得我的身体触电般弹坐了起来。
急急吐出口里的水,鼻子喷了老半天气,呼吸才终于恢复顺畅,抹了把脸,挤了挤眼睛,视野恢复清晰,镜子、洗手池、热水器、水桶……我又回到了我的出租屋!
白炽灯的光线微微发颤,照在我的身上,我看到自己竟是泡在一个大浴缸里,然而我的洗手间里根本没有什么浴缸,我手脚并用从浴缸里出来。
这是一个比普通浴缸还要长的浴缸,长度足有一米八,我一米七几的个子完全可以平躺在里面,这样一个大浴缸几近把我的洗手间给占满。它是白色的,然而外壁上却横横竖竖画着许多红线,我立马想到了那个棺材,犹疑着伸手抹了少许红色,放到鼻子底下,立马眉头紧皱,熟悉的恶臭,果然是跟棺材上同样的东西。
我把手指放到浴缸里洗净,浴缸里的水并不是透明的,而是浅浅的绿色。有什么东西碰到我的手指,我一抓,抓出来一把水草,这是普通水池里会长的水草,原来那水会呈现绿色,是因为浴缸里有水草,我把整个手伸进浴缸里,一搅,水立马变成得浑浊,我把手拿出来时,手里是一把淤泥,黑色的,透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像是池塘里的那种泥。
再看自己身上,果然沾了很多污泥。
我的上半身是光着的,下半身是一条牛仔裤,光着脚。
是的,没错,这正是我跟三大从那辆鬼车上逃出来时的装扮。
我环顾四周,房间的灯是开着的,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异样。我特别留意了洗手间的地上,然而并没有见到那只死去的公鸡,那套校服也不见了。
那么,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又是一场梦?还是梦游?还是像三大说的,被人下咒整了?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我已经不再慌张,拿喷头把身体洗干净,又检查了裤袋里的剩余物,手机不见了,不过没关系,这一次我不打算找任何人,我要自己去把事情弄清楚。
离开洗手间的时候,我瞥了一眼镜子,看到额头的正中间,隐隐发黑,以为是被那鬼东西打出淤青了,凑近了看,却发现并不是淤青,用手摸也摸不出异样,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印堂发黑?看来这是要死的节奏。
想到这些,我并没有感到害怕,此时此刻,我心里憋着一把怒火。我所经历的事情,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乱成一团,把我折腾得够呛,不管是人在搞鬼,还是鬼怪在作乱,我发誓一定要把那个将我生活打乱的始作俑者给揪出来,狠狠地反击!
我回到房间,换了套衣服,翻出一张纸一支笔,便坐到了桌子前。
看一眼闹钟上的时间,果然不出我所料,现在正是8月11日凌晨3点15分。
我在纸上把这个时间记录下来,不管是怎么回事,这个时间应该都是一个关键点。
紧接着我将之前那些诡异的经历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将一些可能可以作为突破口找到线索的关键点写了下来:
“祠堂
二傻子
冯雅琴
龚广福、老爸
农历六月廿七”
想了想,我又加了几点:
“邻居黑衣服女人
校服
十七岁那年的记忆
我的名字”
这么罗列下来,我才想起我在祠堂地洞里用手机拍下的那些照片,可惜手机在从鬼车上逃出来的时候弄丢了,不然那些人名也会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我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不会又一次醒来,发现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只盯着手上的这张纸,目光落在“邻居黑衣服女人”这个关键词上,往细里一想,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我对面住的人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刚毕业的工科男,找工作找了大半年了,却没见他出去上过班,由于天气热,他经常开着房门,我每次出门都能看到他光着膀子坐在房里打游戏。然而为什么上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会觉得认识她很久了,并且把她当成自己的邻居呢?这个女人不是我的邻居,那么她是谁?
我在“黑衣服女人”处着重画了个圈,并打了个问号。会不会这个女人是对面那个哥们的朋友,我这么想着,就打算去对面门找那个哥们,那哥们经常通宵游戏,现在去找他并不算打扰,此时此刻,就算是打扰,我也必定要去问个清楚。
我立马行动起来,大步冲到门口,而门一打开,门外正站着一个女人!她二十几岁的模样,披着及腰的长发,穿一件黑色的衬衫,一条黑色的牛仔裤,但是并不是给我公鸡的那个女人。她见到我,脸上毫无表情,却是径自就进了屋。
我本来要制止,转念却让开了身子,等她进到屋里,反手就把门给锁上。
她就像完全没当我存在一样,绕过我的床,打开我的窗,探出去半个身子而后扭头朝上看,接下来在我讶异的目光中,她踩着我的椅子攀上了窗台,一手抓着窗玻璃,半个身子悬在窗外,伸手从窗户上取下了什么东西,转身跳了下来,甩手往床上一扔,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因为床上那东西,竟是一个皮肤发黑发皱的人类婴儿!
她做完这一切,接着又掀开我的枕头,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的水果刀,甩出刀刃,一戳一划,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枕头被她割烂飞出一团团的棉絮来,她收起刀把手伸进枕芯中,竟拿出来一包黑乎乎的东西,她又是一甩手,那黑乎乎的东西就跟那个婴儿摔在了一起。
她做完这一连串的事情,拍拍手,才终于拿正眼看我,“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看得一愣一愣,被这一问,万千疑问竟一时不知道从何问起。
“那我来说吧。”她毫不客气操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屁股坐上桌角,大灌一口之后继续说道,“你叫金土,如果不是我来了,你就死定了,不过你不用谢我,我也只是履行承诺罢了。”她说完走到我身前,伸出右手,“我是龚白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