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这么屁大点个事儿,居然上了《洋湖日报》,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通讯、消息,居然是在一版的右下角。
单看标题就有些莫测高深,很值得玩味——“《市场经营要讲竞争公平,企业改革必须依法行事》”,读至此,贾一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叮铃……”桌上的电话铃把沉思中的贾一铭吓了一跳,他急忙拿起听筒接听,还没讲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一铭啊,怎么样,顶不住了吧?可别哭鼻子啊!”
一股暖流霎时涌遍了贾一铭的每一道血脉,他的精神也为之一振,赶忙说:“刘叔,是您啊!我正看报呢,还没想出个眉目。你说这事儿跟改革有什么关系,这不是无中生有吗?”
电话那头刘光书记的声音依然平和中正:“一铭啊,没什么大不了嘛!有些人吃饱了没事儿做,专会干一些下三滥的勾当,事儿已经摆到我这儿来了,不少人吵吵要搞个调查组,去查一查海鲜市场的问题。我已经给黄副市长打了电话,黄副市长说,该查的可以查嘛,改革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我们也要总结经验教训嘛!有好的东西要找出来,有不适合改革的问题也要改进嘛!哎,黄副市长的这番话,你应该能听明白的。
关于报纸上的那篇文章,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充其量也就是治安案件,我想这事儿黄副市长也是会过问的。”电话那头传来”咔嗒”一声,刘光的声音也停了一下。
贾一铭知道,这是刘书记的习惯,思考问题的时候,他喜欢点颗烟,“咔嗒”的响声应该是他打燃打火机的声音,所以贾一铭没有说话,静等着下文。
“一铭,你那个祝大彪放出来没有啊?我觉得他这个事儿好像有点棘手,毕竟他出手伤了人,这个事儿你必须引起重视。好了,我看你该做些准备,比如文字材料什么的,最好拿给黄副市长看一下,让他了解一下详细情况嘛!
好了,你王姨说她今晚要烙饼,你晚上过来解解馋吧。”吧嗒一声,刘光挂上了电话,留下了仍在激动、感动和莫名感激中的贾一铭。
“贾总,”柳紫烟回身关上门,手里拿着一沓稿纸走了进来。
贾一铭接过稿纸看了一眼,“《关于清洋湖市供销联社第二至九门市部承包后的情况说明》”的题目跃然纸上。
贾一铭一惊,神情复杂地看着柳紫烟,他真想一眼望穿这个姑娘的内心世界,她是怎么知道自己需要这样一份材料的呢?
其实,当局者迷。从事件一发生,柳紫烟就感觉到这事件的不寻常。白老五以怨报德、故意挑衅,绝不是那个小混混的本意,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冒着偌大风险跟整个承包商对抗。而且,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也绝非那个懵懵懂懂的小混混能想得出来的。接下来的媒体跟踪、无中生有、恶意炒作,更像是有一只手在背后推波助澜。于是,她料到事情还会向更糟的方向发展,此时正是自己为贾一铭分忧的时候,于是,她连夜写了这份报告,她料到,这肯定是有用的。
“贾总,”柳紫烟为贾一铭续了杯水,轻声说道:“你应该会想到这一点,只是事出突然,我想你可能有些乱了方寸。我猜得不错的话,你一直想的就是到底谁是这场事件的导演者,是谁在和你作对,是吗?”
真地是这样,贾一铭真地是在这些问题上煞费苦心,经柳紫烟一点破,贾一铭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他在心里暗暗地赞叹,好一个聪明的柳紫烟,这份洞察力、这份判断力、这份临危不乱的气度和相机处断的应变能力,分明应该出自一个城府深远的男人才对,而这个姑娘如此的睿智,就连自己都自叹弗如啊。当然,也是自己光想着是谁在搅局,要不也应该早想到这一节。
这时的贾一铭有些惭愧又有些感激,他忘情地一把抓住柳紫烟的手,喃喃地说:“谢谢你,紫烟,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己,我该怎么感谢你啊?别再叫我贾总,叫我一铭好吗?”
柳紫烟第一次被这个她欣赏、敬慕又有恩于己的男人握住双手,那份力量、那份热度通过他们紧握的双手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面前这个成熟的男人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她感到了对方的心跳。她知道,此刻的贾一铭遇到了一个劲敌,他正在经受打击,他需要力量,需要冷静,需要投入全部精力去应对,而能够让他冷静、能够激发他潜能的最好的东西,就是温情;而能够给予他这些的,只能是自己。
柳紫烟同样温情脉脉地注视着贾一铭,轻声叫道:“一铭,好,以后我就这样叫你。你现在需要的是振作,是用你的智慧来打胜这一仗,你能行的,一铭!”
贾一铭起身离开办公桌,一把将柳紫烟揽在怀里,火烫的嘴唇一下子盖在柳紫烟柔软的双唇上。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燃烧,他需要发泄,需要温情,需要释放,需要在发泄后清醒自己。
片刻的震颤后,柳紫烟的理智又占了上风。说实话,她喜欢这个男人,可她不是个随便的姑娘,她不会如此地失去自己,她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
柳紫烟用力推开贾一铭,很郑重地对他说:“一铭,我们不能这样,还有事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