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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情义并重的红二十八团参谋长王展程

王展程,1902年冬出生在湖南省石门县楚江镇一个普通家庭。青年时代,王展程入长沙法政学校学习,毕业后立志从军,喋血报国。

1926年1月,他考入黄埔军校学习并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10月在黄埔军校第四期毕业。

1927年8月,王展程参加了中共领导的南昌起义,后随朱德转战于赣粤边。

1928年1月,他参加了朱德领导的湘南暴动。1928年2月,朱德率领由南昌起义军余部改称的工农革命军第一师进攻耒阳。在了解敌人布防情况后,王展程积极献计献策,协助朱德部署攻城计划。2月18日天刚亮,王展程从主攻部队中挑选数十人化装成进城做买卖的农民,由北门入城与地下党组织取得联系,迅速解决了守门之敌。埋伏在城外的红军和农军数千人立即冲向城内,击毙了耒阳县临时维持会主任王曾奎,敌军仓皇溃逃。次日,耒阳县召开了苏维埃政府成立大会。朱德上台讲话,号召大家团结起来,发扬革命斗争精神,打倒一切反动派。接着,王展程又奉命协助王尔琢率部在耒阳鳌山阻击来犯的国民党桂系第十九军李宜煊师。是役激战两天,歼敌100多人,缴枪炮100多件。

4月上旬,朱德、陈毅等率领南昌起义军余部和湘南起义农军离开耒阳,经过长途跋涉,于4月24日前后在宁冈龙市与毛泽东领导的井冈山工农武装会师。28日,在宁冈龙江书院举行朱毛会师后的第一次会议。会议决定成立工农革命军第四军,朱德任军长,毛泽东任党代表。王展程被任命为工农革命军第四军第二十八团参谋长。当时,第二十八团在红四军的4个团中战斗力最强。全团近2000人,有1100余支枪,是红军中有名的“钢铁团”。部队在宁冈龙市休整的这段时间里,王展程与相识相恋于耒阳、并随湘南农军上井冈山的县妇联干部段子英结成伉俪。朱德在婚礼上说:“王展程跟我几年了,我了解他是一位很好的同志,打仗机智勇敢,既能尊重领导又能体贴战士,你们的结合会幸福的。”

朱毛两军会师,使敌人对日益壮大的红军惊恐万状。蒋介石电令湘、粤、赣三省军阀,要求他们“克日会剿”井冈山。江西方面敌人杨如轩第二十七师第七十九、第八十一团,匆匆从永新窜出,向井冈山根据地进犯。军部决定由第二十八团在遂川五斗江阻击来犯敌人。于是,第二十八团在朱德、陈毅、王尔琢、王展程的指挥下到达指定的战斗位置。得知敌人临近的情报后,王展程根据朱德、王尔琢的指示,做出具体的作战部署。第二十八团按照设定的包围圈,首战溃敌第八十一团于五斗江,缴枪300支。然后,二战草市坳,三战龙源口。龙源口的战斗非常激烈,山谷里硝烟弥漫,枪炮声、喊杀声震耳欲聋。在不到两个小时后,敌人的制高点已被我军攻占,敌人的后续部队无法展开,纷纷后逃。红军一路向敌人追击过去,第二天部队占领了永新城。整个战役结束后,我军歼敌一个团,击溃两个团,敌师长杨如轩负伤,许多敌兵被活捉俘虏,缴获了大批轻重武器。当时边界群众流传“不费红军三分力,打败江西两只羊”(指赣军师长杨如轩、杨池生)。通过这次战役,也再次显现出王展程机智勇敢的军事指挥才能。作为一个参谋长,他具有难能可贵的全局意识和权衡利弊的策略思想,并一直坚持在火线上靠前指挥。这次战斗他肩部被敌人发射的子弹打伤,好在伤势不算严重,只是临时叫战地医生上点药,包扎了一下,继续指挥作战。朱军长和团长王尔琢见他脸色不好,还带伤督战,劝他注意身体。他只是笑笑说:“小意思,没问题。”

在井冈山斗争时期,王展程坚持在前线指挥作战,冲锋陷阵,英勇杀敌,是全团官兵的表率。他先后两次负伤,两次住院,都是伤未痊愈就奔赴战场。尤其是1928年8月在崇义追赶叛徒袁崇全时左手臂受了重伤。

王尔琢和王展程同是湖南石门人。长期以来,他俩志同道合,亲如手足。他们同力协助朱德等领导南昌八一起义、湘南暴动和井冈山斗争。1928年7月初,王展程随朱德、陈毅、王尔琢率第二十八团、第二十九团进击酃县、茶陵。不料第二十九团于7月12日在酃县县城秘密召开士兵委员会议,竟决定13日由酃县去湘南。由于打郴州先胜后败,第二十九团几乎全军溃散。8月23日,毛泽东亲率第三十一团第三营到桂东接应自湘南返回的二十八团及二十九团余部。25日,在唐家大屋召开部队干部会议,包括二十八团团长王尔琢、团参谋长王展程、二营营长袁崇全等营以上干部都参加了。会上决定重返井冈山。但部队在返回井冈山途中,袁崇全私自将一个步兵连和一个迫击炮连拉走,企图投靠赣敌刘士毅部。朱德接到报告后,立即召开部分干部会议商讨对策。王尔琢说,我们辛辛苦苦培养的队伍不能让他就这样拉走。我和袁崇全是同乡、同学又共事这么久,他应该会听我的。于是,他要王展程同自己一起去追回袁崇全及其带走的部队。王尔琢、王展程带着一个警卫排心急火燎地刚赶到崇义县的思顺圩,不料袁崇全突然开枪,当场将王尔琢打死,王展程被击伤。

回到井冈山上的第二天,王展程住进了小井医务所。由于医疗条件差、医药奇缺,他的伤口非但不见好,反而化脓了。每次清洗伤口,都是用竹签缠着反复使用过的纱布,沾着淡淡的盐水在伤口里边擦洗。然而,王展程凭着顽强的意志,忍着剧痛,终于再次战胜了死神。

在井冈山养伤期间,遇战友们来探视,他即告之:“没啥,是叛徒袁崇全把我打伤的,王尔琢同志就是死在袁崇全这狗东西手里了。”此后,在较长的一段日子里,只要有人提到王尔琢,王展程的眼睛便会湿润起来。他说王尔琢比他亲哥还亲。可见他是一位很重感情的人。井冈山时期的战友、开国上将杨至成在新中国成立后,曾与段子英谈起王展程,说他善于治军,带兵的作风是严肃与慈爱相结合。团部的每项事务大至战役计划、小至生活安排,他事事关心、件件过问,从不马虎草率。他要求战士在战场上要机智勇敢、拼命杀敌,在操场上要苦下工夫、一丝不苟,而在生活上则对士兵们亲如兄弟、倍加爱护。他经常下到连队营地查铺,发现有的战士身体不适,就热心地问寒问暖,还叮嘱战士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脚,不要冻坏、碰伤,不然打起仗来就跑不动。在小井红军医院工作过的伍道清记得,有一次她看见有位伤员在送往红军医院途中,由于山上风大,冻得直打哆嗦,王展程发现后,立即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伤员身上,自己受伤未愈的身体却受着寒风的袭击。

1929年1月,湘、赣两省敌军对井冈山发动第三次反革命“会剿”。红军根据前委柏路会议决定,用“围魏救赵”的战术打破敌人的军事进攻。红四军主力向赣南方向突围,牵制敌人,红五军和红四军第三十二团留守井冈山。整个守山部队由彭德怀、滕代远两同志领导。王展程因伤未好不便上前线指挥打仗,组织上安排他到红五军工农红军学校(校址在黄竹坳)担任军事教员。这时他只是刚刚能下床稍微活动一下,就积极请求一边治伤一边工作。

由于敌我力量相差过于悬殊,红五军于1929年2月开始突围,但在遂川县大汾圩遇敌突袭,王展程和妻子段子英与部队失散。此时王展程身上有伤,段子英又怀有身孕,为了躲避敌人的追查,两人在一条杂草丛生的水沟里躲了一天一夜。次日,遇见了红五军军部李参谋,王展程说:“我们虽然掉队了,但要牢记我们是共产党员,是红军战士,一定要找到党组织,找到部队。我们还要有应付各种可能的思想准备,也许我们会被捕、被杀头,但无论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我们一定不能背叛党、背叛革命,一定要隐蔽自己,保护同志,待机而动。”当王展程提出绕道湘赣边界,经上犹、崇义地界去追赶红军主力的路线时,其妻与李参谋均表示赞成。经过几天的艰辛跋涉,他们来到湘赣边界遂川县戴家铺村的一个半山腰的地方,因王展程负过两次枪伤,流过很多血,伤口一直未愈而身体非常虚弱,加之又冷又饿,实在走不动了,便在一户农民家里讨饭吃。吃饭后,三人往山下走了七八里路,快到山脚时,突然遇到当地“挨户团”的一伙团丁急步向这边走来。发现情况不对,他们赶紧后撤,但为时已晚。团丁们立即开了枪,呼喊着围了过来,三个人同时落入魔掌,被关进没有窗户的土房子里。王展程预料凶多吉少,就悄悄对段子英说:“子英,你是女人,敌人也有可能不杀你,为了孩子和革命事业,你要争取活下去。但是,千万不能当叛徒……”当天下午,王展程和李参谋在敌团丁的押解下从容地走了出去,被“挨户团”用鸟铳打死在遂川县戴家铺村对面官山岭山脚下。

段子英被捕后不久即被卖到遂川一家药店。1929年8月,段子英生下了遗腹子,取名王林涛。此后,段子英带着孩子历经艰难,离开遂川并于1938年寻找到党的组织,重新入党。1984年6月14日,段子英偕儿子王林涛从湖南长沙来到遂川县戴家铺王展程烈士牺牲的地方,祭奠烈士的英灵。但遗憾的是,1960年这里开荒种地,烈士的遗骨已经找不到了,当年烈士慷慨就义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堆黄土。2000年,段子英也在湖南长沙离开了人世。遵照段子英的生前遗愿,她的骨灰将安放在井冈山革命烈士陵园内。2002年10月20日,井冈山市委举行了隆重的安放仪式,王展程和段子英的半身铜像和事迹也在陵园内展出。

(撰稿熊吉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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