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献皇帝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
春,正月,以曹操世子丕为五官中郎将,置官属,为丞相副。
三月,操遣司隶校尉钟繇讨张鲁,使征西护军夏侯渊等将兵出河东,与繇会。仓曹属高柔谏曰:“大兵西出,韩遂、马超疑为袭己,必相扇动。宜先招集三辅,三辅苟平,汉中可传檄而定也。”操不从。
曹操年底发表《明志令》,表示继续“以大事小”,次年春正月,任命自己的儿子曹丕为“五官中郎将”。这个“中郎将”只是代表俸禄级别,而实质的职务是“丞相副”,是丞相的备胎,丞相外出时代表全权丞相,这个“丞相副”自己开府有一套班子和人马,和副丞相不完全是一回事,不能简单以副丞相视之。
曹操的这一人事安排,可以看出曹操对未来的安排:汉天子还能保持多久不知道,曹家对汉天子能“事”多久,也没有期限,全部是模糊处理。但是,一切权力归曹氏,老子死了有儿子,曹家将世袭国家大权,这个信息是明白无误地传达出来了。
曹操创造了一个“一国两首”的体制,许都有汉献帝,是虚位国家元首,邺城有我曹操,是实实在在的国家领导人,丞相府替代了朝廷,丞相由曹家世袭。
《建国大业》评论蒋介石“独裁无胆、民主无量”,我看曹操也是“篡夺无胆、臣服无心”。如何把姓刘的天下转移到姓曹的手里,曹操在进行探索和尝试,他汲取了王莽“休克疗法”的历史教训,采取了摸着石头过河的办法,搞渐进篡夺,这样做,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社会震动,但是自家政权的合法性也因此成问题了,改朝换代需要与民更始的理由,要有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缺乏法理根据和道德制高点,是会影响新王朝的国运气数的。
怎么实现政党轮替,这事只能由曹氏父子私下谈论。不管怎么弄,先得夷平四方不服从的诸侯。在赤壁战败修整了两年以后,曹操又开始继续扫荡不臣的工作,这一次,他把目光投向了西部。
我们说,对于曹操来说,当时西部的形势是八个字:汉中可取,关中待平。而且取汉中必先平关中。这一点,我们在读刘邦时就讨论过,汉中是瓶子,关中是瓶盖,可惜项羽安排的瓶盖也就是关中三王章邯等没起作用,遂让刘邦从瓶子里跑出来。
平定关中、汉中是统一天下必须做的功课,而且应该先于江东。曹操也许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掉过头来补课。而更重要的是,曹操现在特别需要一场军事上的胜利,挽回他因赤壁失败回挫的声誉,压制那些对汉帝国抱有幻想的反对派。
关中马腾、马超父子以及韩遂等军阀,表面上早就已经归顺于曹操了,早在和袁绍对峙时,曹操就派司隶钟繇持节至长安,节制他们。但是,他们听命不听调,朝廷的任命都接着,曹操的调遣都拖着,曹操在破二袁时,他们甚至和二袁暗通款曲,后来在钟繇、张既的晓谕下又阵前反悟,配合了曹操的军事行动。
但是从始至终,曹操对关陇地区只是任命了地方官员,军队一直没有入关,曹操一直采取政治手段,通过威胁拉拢,让关陇军阀归顺。马腾后来似乎是接受了曹操的劝谕,举家迁至邺城,但是没有把部曲解散,交给了自己的儿子马超。
曹操明谕钟繇、夏侯渊从河东调兵讨汉中的张鲁,这就意味着曹操的军队一定要进驻关中,不借道关中,讨汉中无从谈起,这就势必要和表面臣服的关陇势力直接对峙。
马超、韩遂等关陇军阀,“皆竖夫崛起,无天下之意,苟安乐目前而已”。保有私人军队是他们生存的原则,于是马超、韩遂决定公开反叛曹操。
曹操带重兵作强攻潼关状,吸引马超注意,然后派徐晃、朱灵渡浦阪津过了黄河,遂成夹攻之势。后来曹操又用计离间了马超和韩遂,马韩两家,本有夙仇,马超又是一介莽夫,离间不是难事,曹操七月出兵,及至年底,关陇初定。
逼反马超也许是曹操的本意,对马超而言,父亲及一家老小都在曹操手中,马超置合族性命不顾,沽勇好乱,最后闹得一家老小被杀,自己走投无路,寄人篱下。
很多人在看《三国演义》前,就听说了“关张赵马黄”的名头,对马超的英雄事迹多有期待,果然其先战许禇,后战张飞,打得好生勇猛。不过,自降刘备以后,却没有什么可与“五虎上将”相衬的战功,让人相当郁闷,不过更郁闷的恐怕还是马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