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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乱世乱作为

孝献皇帝兴平元年(公元194年)

前九江太守陈留边让尝讥议操,操闻而杀之,并其妻子。让素有才名,由是兖州士大夫皆恐惧。陈宫性刚直壮烈,内亦自疑,乃与从事中郎许汜、王楷及邈弟超共谋叛操。宫说邈曰:“今天下分崩,雄杰并起,君以千里之众,当四战之地,抚剑顾盼,亦足以为人豪,而反受制于人,不亦鄙乎!今州军东征,其处空虚,吕布壮士,善战无前,若权迎之,共牧兖州,观天下形势,俟时事之变,此亦纵横之一时也。”邈从之。时操使宫将兵留屯东郡,遂以其众潜迎布为兖州牧。

曹操是乱世枭雄,枭雄者,固然是冷血,固然知权变,但还有更厉害的一面,就是忽然很阳光,貌端行正,宛若圣人,让人如坐春风,让人不可琢磨,让人匪夷所思,让人瞠目结舌。

至公元189年灵帝死,董卓进京废立,动乱分裂时代开启,汉献帝初平、兴平年间,也就是公元190年至195年,这六七年,是“分组循环赛”阶段,中央和地方各州郡开始PK;公元196年至220年,也就是献帝建安年间,是一个较漫长的“淘汰赛”阶段,最后剩下魏蜀吴三强。

曹操在各个阶段,表现是不一样的。在迎奉献帝之前,曹操不论做事做人,不似后来有所顾忌。在消灭袁绍前后,心态也大不一样。

在分组赛中,不会考虑冠军风度,也不会修饰冠军相,只要能赢对手,有什么负面影响和口碑概不考虑。曹操虽然占据兖州,但心态还是黑社会的心态,不是政府的心态,还没有从黑社会进化到政府。所以,上一年(公元193年)他的父亲曹嵩在徐州界内被杀,曹操兴兵报仇,“过拔取虑、睢陵、夏丘,皆屠之。凡杀男女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自是五县城保,无复行迹。初三辅遭李傕乱,百姓流移依谦者皆歼”。

徐州牧陶谦是不是真凶老子不管,徐州百姓原本无辜老子也不管,反正是在徐州这个码头上出的事,老子就拿徐州人出气,所作所为就不是政府官员的干活,是黑社会老大的干活。

曹操杀边让,此事在《三国演义》里是因为他时任九江太守,带兵阻止曹操到徐州报仇,曹操派夏侯惇杀了他。正史谓他已离职回到陈留老家,“尝讥议操”,因而被杀。

边让是名士,何进、蔡邕都举荐过他,任过九江太守。曹操杀边让,且不说人心厚道不厚道,起码是不智,造成的后果是“兖州士大夫皆恐惧”,更直接的恶果是陈宫背曹,并煽动张邈也叛变,一起迎接流寇状态的强人吕布,把曹操打得有家难投,差一点投奔了袁绍。

《三国演义》里,陈宫感于曹操行刺董卓,上演“捉放曹”,哥们儿一场不容易,于是两人互勉“不抛弃不放弃”,可是曹操为人不厚道,杀了吕伯奢一家。陈宫一看曹操不是理想中的革命同志事业伙伴,于是抛弃了曹操,“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在正史里,陈宫离开曹操就不是这么温柔了,而是标准的窝里反。

陈宫,字公台,东郡人也。“刚直烈壮,少与海内知名之士皆相连结。及天下乱,始随太祖,后自疑,乃从吕布,为布画策。”不论是正史中的陈公台,还是演义里的陈公台,都有道德洁癖,陈宫对曹操,要求很严格,问题是这么一个很挑剔的人,怎么会选择吕布?陈宫怎么能和他王八瞪绿豆对上眼法?是陈宫看吕布走眼了,还是我们大家对吕布有偏见?

三国时代有很多强人和谋士的组合,最经典的是刘备和诸葛亮,最令人费解的是吕布和陈宫,他们这对组合该怎么评价呢?

被陈宫忽悠一起背叛曹操的还有张邈。张邈字孟卓,很早就和袁绍、曹操是朋友,官至陈留太守,应该是曹操的前辈或老大哥,在讨伐董卓时,张邈也很卖力,并因此批评过袁绍。袁绍居然指使曹操杀张邈,曹操拒绝,大义凛然地指责袁绍太不够意思了。曹操为父报仇攻打徐州陶谦时,誓死以往,留下遗嘱给家人:“我要是回不来,你们就去投靠孟卓。”由此看来,这哥俩儿的感情那是相当好,曹操打徐州回来和张邈是“垂泣相对”,史书都感叹“其亲如此”。

陈宫游说张邈,刚劝他不要受制于人:“君以千里之众,当四战之地,抚剑顾盼,亦足以为人豪,而反受制于人,不亦鄙乎!”陈宫接着又马上劝他和自己共依吕布:“吕布壮士,善战无前,若权迎之,共牧兖州,观天下形势,俟时事之变,此亦纵横之一时也。”

如果让陈宫劝张邈自立门户,不做打工仔,张邈背叛曹操还有几分道理,只是一个和吕布“共牧兖州”的前景,张邈居然背叛多年老友“从之”,却是让人费解。张邈背叛曹操没有捞到任何好处,后来全家反被曹操杀了个精光。本来是可以托以妻小的兄弟,却成了屠杀全家诛灭三族的仇人。张邈去投奔袁术搬救兵,路上也被部下所杀。

仔细体味陈宫的话,似乎有陈宫张邈一起利用吕布的意思,他们的如意算盘可能是收购控股吕布,但最后却是吕布控股。是陈宫卖了张邈,还是把自己和张邈一起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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