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涯海角长无穷见识
到市委党校学小平理论
腊月二十一下午,“安南会馆”来了一个六十多岁、慈眉善目的长者,进大厅时,只是扫了我们一眼,对我们笑了一笑。叶宗盛先生毕恭毕敬地迎接他,引他到最高规格的一个工作室去坐。待了一会儿,叶宗盛先生出来让我过去,说是叶剑南先生要见我。
这叶剑南先生是华侨在马来西亚的大财团的首脑,在吉隆坡、吉保、槟城几个大城市有十六家大型超市,他的上市公司天天都在报纸上刊登股值变化,看看那些数字,仔细测算,这人的资产真正是“富可敌国”。
我们一见面,就感到非常亲切,他大约不介意我这个“省级冒牌官员”的真伪,微笑着从一个夹子里抽出两张名片给我看,我一看,立刻肃然起敬,原来这个老先生接触的都是我们中国的大人物。
我们扯了一些闲篇之后,我跟他讲了我们的困境,他笑笑说:“没问题。”我立刻吃到了一颗定心丸。他又用我们听不懂的闽南方言给叶宗盛交代了一些事情以后,要带我们俩去见一个客商。他说,你跟他们谈就是了,一定要让他们全部收下来。
坐上他老人家一个加长的宝马轿车,他带我们到了一个姓马的商行,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这姓马的商行我们已经来过,但那一次他们没有答应收下我们这些烂货。他们弟兄三人一直做的就是菇品批发生意,主要市场在欧洲和美洲。三个弟兄穿得很差劲,没有上衣,只穿一个裤头子,还都是打赤脚。猛一见面,谁也想象不到人家做的生意那么大。据他们自己说,弟兄三人在这一段年关将临之际,每天要干十七八个小时,其苦可知,发财不亏。
马老板给我们讲:“叶先生于我们有恩,他来说了,我们不得不收。说实在的,你们的货真是好东西,若赶在腊月前出货,我们把它批发出去,正是全世界华人华侨购买礼品之际,一定是热销货。主要是你们晚来了十几天,错过了时机。这种香菇,在热带是不能隔年存放的,热销期一过,成了积压品,连扔的地方都没有。凡是做生意的,谁也不愿这么干。至于价格,也是同样的道理,如果来得早一点,我肯定能给个好价钱。现在就不能给得太高了,不然我会亏得厉害。”
讲来讲去,最后以每千克五十马币成交。这样我们算一算也不赔钱,基本上包着了收购价及运输到这里的各种费用,并且稍微有点赚头,要不是共产党员,肯定要去槟城的一个大卧佛寺去烧香磕头,感谢上苍。结算办法却非常麻烦,由于马来西亚不允许我们带走美元和本国现金,他给他们在深圳的代理商发去一个传真,让我们到那里取款,怕我们不放心,又在对方发来的承诺传真上签字盖章让我们带着。从这件事我们更加体会到,人家的商业操作非常规范,根本没有国内商业广泛存在的欺诈行为。
卸去了我们的心病之后,我们马上订了返程的机票,定在了腊月二十四直飞香港。屈指算一算,年内没有天了,遗憾的是,什么新加坡、泰国是不可能去了,就到香港逗留一下。在等待飞机的这两天里,我才有心情当一回真正意义上旅游观光客,开始对马来西亚和槟城有所了解和认识。
许岳金先生是一个离任官僚,每月还有六千多马币的离任收入。一段时间下来,我们相处得十分投机,他每天开着车,拉着我们到处走走,相互沟通了不少情况。他带我们去他的家里,这是一套很大的宅院,房子与房子连成一片,这种结构和过大的院落只有住在热带的人并且是富人才具备。这个人爱好收藏奇石,其收藏品很珍贵、很多,看得我们眼花缭乱。他两次负责接待过马来西亚国家最高领导人,叫什么“易卜拉欣·阿卜杜勒·穆罕默德”的一长串记不清的名字,当时拍下的巨幅照片挂满了一面墙壁,使我们可以领略到他曾经辉煌的过去。
我们从他那里了解到,原来这个槟城其实是一个岛屿,叫槟州,又叫槟岛。过了槟岛往西北走上百十海里,就是著名的马六甲海峡了。槟城的可贵之处,就是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台风、地震和海啸。这个在海滨岛屿上形成的海滨城市,干净得一尘不染。中国革命的先驱孙中山先生早年曾在这里活动过。马来西亚有十三个州,人口组成主要是马来人、华人和印度人,白人虽然曾经作为这里的殖民统治者,在人口上却不占比例。土著马来人是国家的主宰,所有国家机器内的一把手都是马来人,华人参政只能当具体办事的行政官员,许岳金就是属于这一类的。
我们到马来西亚时,这个国家也是刚刚被亚洲金融风暴冲击过。这个国家虽不属于亚洲“四小龙”,但也比我们国家的经济发达。主要产锡和棕榈油。在社会分工上,马来人多干行政、华人多干商业、印度人多干金融业。民族矛盾主要是华人与马来人的矛盾,因为华人占该国人口的比例太大。新加坡因为华人多,成了华人的天下后,马来西亚人就严加防范,华人在政治上从此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但各民族之间平时相处还算融洽,井水不犯河水。如过节日,各民族就各过各自的节日,互不干涉。在华人的春节到来之前,我们正好赶上印度人过椰子节,当局就专门留出一条马路让他们狂欢,一天下来,一条马路上摔满了破碎的椰子,但过了一夜,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腊月二十四早上,我们告别马来西亚以后,飞到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机场稍停了一下,又上来了一批乘客。然后,帝子乘风,一飞冲天,直奔香港。
因为我们心里实在惦记着到深圳提款的事宜,所以只在香港停了一天。到了香港,感觉上已经回到了国内,并且夏天已经过去,秋天已经来临,需要穿上西服了。我们这个省级“考察团”就此解散,大家分道扬镳了。
我和诚友兄留在香港,在钢筋水泥形成的高楼大厦中穿行,一点意思也没有,所以我们一天内转完了维多利亚港、浅水湾、太平山、跑马场、黄大仙庙等著名景点。
次日一大早,我俩坐上火车,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出了深圳的罗湖口岸,找到了什么街B座高楼中十几层的一个写字间,见到了那个付款女士。
这女孩子年纪不过二十三四岁,长得实在太对不起观众,却把头发烫成金黄色,衣衫暴露,打扮得像个坐台小姐。我们一看这个样子,心里很怕上当。但实践再一次雄辩地证明,以貌取人是不妥当的。人家这个女孩子是在东北一所大学里学习经济贸易专业的毕业生,不要铁饭碗,挥师南下来到深圳,已经闯荡了五六年,资本的积累相当雄厚,我们的一千多香菇,连我们俩人加上卖给人贩子,总收入与人家所做的国际贸易相比,不过是一根牛毛而已。人家说,临近春节,提现紧张,所以提前就把给我们的款子备好了。我们把函件交给她,她当即给马来西亚的马氏兄弟通了电话,验证无误后,很爽快地办了手续,让另一个下属把现金付给了我们,我们悬在嗓子眼上的那颗还在跳动的心才又回到了原位置上。
小曲不离口,小酒也不能离口。我们在马来西亚不过十几天的时间,因为没有酒喝,武功尽失。回到广州,朋友们接风,我和诚友没有喝上多少,就烂醉如泥。带着醉意,飞到卞州机场,家人和中坤们来迎接时,棉裤、棉袄都穿上了,仍然觉得寒冷,恍若经历了春夏秋冬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