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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们在想什么咋能活得平等(1)

求生是文明的起始。不同历史时期对基本生存问题的认识标志着文明程度,不同阶层对生存问题的态度体现着价值冲突,仇富是这种冲突的典型表现。

社会不知从何时开始,出现了仇富心理。起初,我并不理解这种现象。人的能力各有差异,别人靠着勤劳和智慧拥有了财富,给社会也做出了贡献,就应该得到社会的尊重,不能因为自己没有本事挣钱,就恨有钱人吧。

当我走近穷人,看到他们艰难的生活境况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人的生存权是平等的,那么为了维持生命延续所需的生活资料是否也应该平等享用呢?

当我接近富人圈后,听到了一些令人咋舌的段子:某一企业老板在酒过三巡后开始吹嘘,别看某某官多厉害,我命令他过来,不到十分钟他就会赶到,因为他是我用钱养的。经试还真是这种情况。由此让我联想到另一个问题:如果财富成为人格和尊严的代名词,穷人与富人会平等吗?

既然人生于世,都想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活得更有滋味。可是,基本生存资料如何分配才能让大家都活得好呢?我翻阅了有关资料,走访了不同的群体,试图从不同人的心声中寻找到答案。

求生的冲突

人类求生资源是十分有限的。人类社会的求生冲突是不可避免的。我查阅了有关资料,发现不同学科都能得出同一个结论:如果基本生存权不被尊重、不享公平,必然会带来不同形式的冲突。

历史学:中国农民受忠君思想的影响,只要他们口中有最后一粒救命之粮,身上有最后一片御寒之布,绝对是个“顺民”,遗憾的是,中国历史上农民起义仍风起云涌。

无论起义者提出的是什么样的口号,归根到底,都是为了生存而斗争。夏人反抗提出的是,“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意指日子不好过啊,我们和你同归于尽啊!陈胜、吴广提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看似豪迈,其实是被苛法所困,反也是死,不反也是死,被动死不如主动死,或许能在万死之中求一线生机。唐黄巢起义首次提出了“均平”的政治口号,从此拉开了中国人追求生存平等的序幕。宋王小波、李顺起义提出“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等均之”!虽然当时宋朝属于封建王朝的鼎盛时期,经济发展处于世界领先水平,但是,经济如此发展,仍有相当数量的人穷得叮当响,为什么不起义呢?明末李自成喊出的口号是,均田免粮。太平天国洪秀全起义,有田同耕,有饭同吃,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虽然这些不一定做到,但是,封建王朝后期,分田地,均贫富,成为农民起义的一个最具号召力的口号。

在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中,吃饭穿衣问题,一直是首要问题。生存的抗争,是中国最主要的冲突。西方社会不了解这一点,老是把人权问题放在民主上,而不是生存权上。中西人权争论总是唇枪舌剑,体现了中西价值观的冲突。求同存异,需要了解不同的历史文化背景。

政治学:中国古代构建了一个美好的“大同”理想社会,符合人性之追求,所以中国文化得到追捧。马克思主义设想了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制度,与中国传统文化不谋而合,所以被中国人广泛地接受。怎样才能实现人人平等呢?每个阶层求生需求的标准不一样,求生需求有无限扩张的本质。当占有资源的不平衡性突破了弱势者所能容忍的心理底线时,他们就会用自己的方式将一些人或一个群体从塔尖上推下,使其坠落在地、粉身碎骨。毛泽东指出,战争——从有私有财产和有阶级以来就开始了的,用以解决阶级和阶级、民族和民族、国家和国家、政治集团和政治集团之间,在一定发展阶段上的矛盾的一种最高的斗争形式。①

社会学:几千年来,中国家庭的形成基本上以生存为目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在古代,救灾的措施之一,是鼓励富人多娶妻纳妾,以便养活更多的灾民。家庭、家族之间的冲突和矛盾,多是因财产纷争引起的。

政治经济的每一次改革,各阶层都围绕着生存资料再分配这一核心利益而展开。改革不成,就通过战争形式来解决。自有人类以来,民族之间、国家之间的战争几乎没有一天停止过。如果把自然人的生存放大到民族生存来看,哪一次世界战争不是为了生存资源的再分配、民族的生存而战的?特别是资本主义发展史,伴随着世界范围内的贸易冲突、资源争夺、殖民地瓜分等,尽管打的旗帜是推行民主的价值,说透了还不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中国老百姓说得最形象,无利不起早。只有一个相对平衡的新秩序产生时,冲突才会减缓。

生物学:大自然就像一个生生不息的竞技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人类社会正在非理智地模仿,在世界范围内通过政治上的争吵、经济上的控制、社会价值的冲突,相互争斗着。热闹的人类,其实和动物一样,都在争夺着生存的空间。

地理学:人类求生的资源是十分有限的。人类社会的求生冲突是不可避免的。地球上的土地、水、能源是个定量。因其数量不会增加,要想满足人类,只有极大地提高利用率,当技术手段开发出的生存资料满足不了所有人时,就会出现资源争夺战。

基本生存平等论

穷人站在地球的南部,富人站在地球的北部,双方就基本生存权利问题展开争论,仿佛是“南北问题”②的缩影。

穷人说:人生下来就需要活着,这是一个人的基本生存权。老百姓的期盼就是,吃饱穿暖、衣食无忧、生活不愁。

富人说:自然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市场经济,优胜劣汰,强者生存。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有人提供免费的午餐,也绝不会有很好的味道。

穷人说:人有血有肉有同情心,所以人有“人道”。人道就是爱护人的生命,体谅别人的难处,不伤害别人的颜面,每个人都能活得体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人人都想活,都需要生活资料,这是基本生存需求。如果满足不了就会动摇根基,失去根本。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富人说:现在国家已经建立了最低生活保障制度,解决了每个人的吃饭问题,已经体现了生存权利的平等,还要求什么?

穷人说:过去老百姓认为生活只是吃和穿。现在都到啥年代了,光有吃穿会行?衣、食、住、行、教、医、保等内容,都是要活着就必需的。如果连这些都保不了,咋生活?社会变化恁大,总不能光让我们填饱肚子就了事吧。

富人说:福利太高,不劳而获,只会养懒汉。什么都给你了,谁还去做工种地?这些弊端,已经在高福利国家显现。

穷人说:站着说话不腰疼。真正流汗出力的,还是平头百姓。有好吃懒做的,只是个别人,对他们可以从政策上限制,不能因为噎住了就不敢吃饭了。你们用钱生钱,就能过好日子。我们辛苦干活,吃了这一顿,下一顿还没着落,能行吗?没有住的地儿,干完活睡到大街上?普通人家的孩子生下来就比有钱人家孩子受苦,再没有教育公平,哪一辈子才会翻身?没有钱医病,眼睁睁看着等死?一个人活着的希望没了,谁还管他三七二十一呢。

富人说:追求基本生存权利平等,是不可能的。人的能力不一样,怎样才能平等?这样的平等,实质上是对有能力者的不公平,是另一种不平等。

穷人说:你有本事挣钱,俺不生气。俺不要求财产一样多,只要在生活需要上人人平等就行了。我们承认有差别,你们可以吃稠的,也得让我们喝口汤吧;你活得好,也得让人家能活下去吧。这不算过高要求吧。

富人说:满足基本生活需求,需要有钱购买。你没有钱去买,如何实现平等?总不能平均分配吧。

穷人说:我们住不起房,还不是因为你们把房价炒得太高,你算算账,靠工资谁能买得起房?房子本来是用来住的,现在是买房的不住房,炒作;住房的买不起房,没钱。这能说是社会公平?中国人多地少。如果放开了土地,都建成房,让房子过剩,大家都不吃粮食,看你还炒不炒。炒房,炒的是土地资源。土地资源应该大家平等享用,为什么你要多占。让俺说,对基本生存需求的资源,必须限制。限制,是为了实现购买上的平等,就是不能让你多占别人的生活资料。

富人说:市场经济是商品经济,商品是计价的。谁能买得起谁买,这是市场原则。如果讲基本生存权利平等,就等于回到了平均分配时代,违反了市场经济规律。

穷人说:资源就这么一点儿,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这些东西老辈子就有了,像土地,并不因为你多能,就会增加多少,最多让一亩地多打点粮食。这东西不是你造的,是老辈子留给大家伙的,凭啥你多占?如果一部分人多占了,另一部分人就会没吃没穿。老天爷让大家都生下来,就有一样活着的权利,总不能把笨人都掐死吧。如果你多占了,不让其他人活,就是不公平。为了保证公平,只要是基本需求的商品,就得让老百姓买得起。政府就需要在人们基本生存需求的商品上,进行严格控制,保证消费的平等。

富人说:政府对住房限购,对豪宅限建,对这限制,对那限制,违背了市场规律,这是用行政手段干预市场经济。应该按照市场自由的原则,不干预个人购买需求。我有钱,我消费,是个人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这是个人的权利。限制,就是对个人权利的剥夺。

穷人说:甭一提就是市场,觉得有多神乎。关系着老百姓死活的东西,还不让政府调控,市场能保证公平吗?假如你有钱,把一个城镇的房子都买下来闲着,让其他人露宿街头,合理吗?假如有钱人,合伙把全国的粮食都买了,囤积居奇,让别人有钱买不着,道德吗?不正是因为旧社会有钱人都是这样做的,共产党才领导人民群众闹革命!新中国成立后共产党不是下劲儿平抑物价,政权会坐稳吗?

有钱人可以存很多很多的钱,可以拥有最好最美的首饰、挂件、摆件等奢侈品,这是你的本事。但是,千万别在直接影响人们的生活资料上打太多主意。为了赚钱,把蒜价炒高让俺吃不起蒜,把绿豆价格炒上去让俺吃不起绿豆,这算你的本事。如果你不能创造其他社会财富,而只是靠占领本已有的人们求生的资源,说明你只是个强盗,而不是个聪明人。政府在事关国计民生问题上进行调控,老百姓拥护。别搬着书本说,这该让市场做主,那不该让行政强制,只要管住了管好了就是好办法。

你可能说,俺没学问,不懂啥是市场经济。有钱不让买东西,好像不是市场经济。俺就给你抬抬杠,电视上成天说,国家存了很多美元,买美国的节能减排技术,咱出钱让咱们的天也蓝,他们卖吗?军用的高科技武器,可以卖给日本、韩国,你有钱买得到吗?别听美国胡扯,平等的自由的市场经济,却对中国诸多限制,符合市场要求吗?不要动不动就说,你有钱,想买啥就买啥,不该你买的就不能买,不该多买的就不能多买。

富人说:如果大家一样消费,谁还会去拼搏?没有了动力,社会如何才能进步?

穷人说:你可以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但是,由于生活资料有限,对浪费应该限制。你看有钱人,点一桌菜,吃不到二分之一,剩下的都倒掉了。地球上生产的粮食是有限的,不是无穷的。你浪费了,等于剥夺了别人的吃饭权。你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但是,浪费就是不公平,不要忘了还有好多人在饿着肚子。如果还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能说社会公平吗?这就是基本生存需求上消费的不公平,对浪费行为就应该作出限制性规定,应该重罚。

富人说:现在社会上有一种仇富心理,实际上就是“红眼病”。我开工厂不是搞慈善事业,就是为了挣钱。我投资,我就是老板,你既然来就业,就得服从我的管理。地位不一样,不算不公平吧?

穷人说:中国人从来都讲气节,活出个人样来,没有自尊,生不如死。这几年,有不少自杀者,并不缺吃少喝,而是在求生过程中感到“生不如死”,所以才放弃了最宝贵的生命。如果求生过程中,心理压力大于生存压力,就会处于绝望状态,最后没法儿了只有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是对求生过程平等的追求,是对带血资本的抗议。

[链接]2011年,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让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更有尊严,让社会更加公正、更加和谐。让劳动者更加有尊严,首次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

富人说:中国人活着,拼死拼活,就是为了子孙后代。我就是有钱人,我的子女也是有钱人。法律上明确规定,私有财产是受保护的,不得侵犯。你再仇富,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改变不了,就接受吧,认命吧。

穷人说:按现在的理儿讲,多劳多得,不劳不得,富家子弟生下来就有钱,是成长中的不公平。你有钱就有吧,俺也认了。俺心里并不是反对富家子弟有钱,反对他们仗钱欺人,瞧不起人。他们口出狂言说,家有这有那,盛气凌人,好像是上等人。这钱又不是你挣的,还不如穷人家白手起家创业有能耐呢,仗着老子,横啥呀?我们仇视的不是你有钱,是你有钱后飞扬跋扈的态度。真这样下去,社会就会多一些好逸恶劳的人,祸害社会。(笔者:看来得课征高额的财产税和遗产税,才能促进社会公平,实现求生竞争的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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