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在瞬间打开之时,堆积在门外陆德和一干人等的尸体也映入严丛础的视线。(翠微居小说)
见独孤沧溟身后跟随了一大批士兵,严丛础的身体明显僵直了。至少他还知道“大势已去”四个字如何写。
“在这儿,朕就让严卿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叶氏不死军。”独孤沧溟手一摆,立刻从他身后冲出一队士兵包严丛础和晚镜包围。
这些士兵面色如黑石,骨瘦如柴,两眼空洞无物,头颅就这么装在脖子上,还发着“咯喳咯喳”骨头与骨头接触的响声。
严丛础看着眼前围着的一队士兵,不,应该是眼前围着他们的一堆骷髅,只是愣了一下,在不一会儿时间内,他又恢复到以往那优雅的神态,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晚镜许久,轻语,“这是天意,还是你的决定?”还是……两者都是?
他得知自己的结局,却见晚镜眼中闪着泪光,不忍见之,便拭去,“丛础使命已完成。”
可是晚镜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夺眶而出,一滴一滴地落下……
他终于搂住了她,怜惜抚着她的发,“怨严大哥对吧。这么多年来,教你识字念书的夫子哪一回不是被你气得发狂而离开的。教你念咒学武的师傅,哪一次没有被你耍得团团转?每次只要一谈到国家大事,你就溜之大吉。每次男装打扮去大街,总爱招摇过市,调戏良家妇女,又有哪一次不是严大哥替你收拾烂摊子呢?其实严大哥也不愿剥夺你的自由,只是人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啊!”
严丛础在她耳边语道,“镜儿啊镜啊,你永远也不会懂,只有无上的权力才能保你的一切……可是,严大哥已经尽力了……好好地照顾自己……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吗?”
单薄的身子含笑而立,衣衫飘动,凛然地站在骷髅围成的圈内,“今日之事是罪臣一人之意,望……皇上……开恩。罪臣自知罪孽深重,只求皇上放过她……”儒雅清冽的声音在大殿响起,不卑不亢。“她,是无辜者。”
“哼,知情不报,联合叛臣篡位,就是同谋!”冰亓一身戎装出现,在严丛础不备的时候——尖利的刀锋同时刺入人体的声音刺耳的传来。(翠微居小说)
“不————”
纳多多飞身前来,欲挡着那刀,却还是来迟一步,而严丛础不躲不闪,在他左胸上接下了冰亓一刀。纳多多一脚踢开冰亓,然后着严丛础,护着他的心脉,哀求道,“础……答应纳多多……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冰亓俨然是一副久经沙场的将军样子,威武严肃,对暗袭毫无愧疚之色。
严丛础对冰亓暗袭之事并不在意,仍然淡然地笑着,莫不是见他喷出的鲜血和讲话时的虚弱语气,任谁都不会相信受伤之人还能坦然笑之。“……她……她不是同谋。”然后把目光定在独孤沧溟旁的流景身上,“景妃娘娘……很清楚,不……不是吗?是晚镜把亲……亲手把严令交……于你,并助你……潜入暗道去天牢……救皇上……的,不……不是吗?”
严丛础拼着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解开了晚镜的穴,安慰道,“……莫……莫怕,严大哥誓死护你。”
“不、是。”流景冷冷吐出两个字。
“什么?”严丛础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是你姐……姐!”
“流景虽为一介女流,也知说谎的代价。固然许晚镜是我姐姐,但流景岂是为了亲人犯罪而包庇之人?事实本就不是你说的如此,你让我如何撒谎欺瞒大众?!”高贵典雅的流景此时就这么站在独孤沧溟身边,冷眼直视着严丛础,一字一句的说道。
严丛础倒吸了口气,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般,依附在纳多多身上。“好……好一个流景……许流景……我严丛础这辈子从……从来不服任何人,今日……我服你!”
严丛础又吐了一大口鲜血,安然地闭上了眼。镜儿,好好地照顾自己,好好地活下去……(翠微居小说)
纳多多紧紧抱着严丛础温热的尸体,含笑地理着他额前的发丝,轻轻唱道:
“情浅雾
望断相思无尽处风起花飞舞
时色暮
西山落日花枯树影比残月孤
花间酌酒清泪洒壶比翼单飞人殊途
独剪灯烛前人无驻落寞天涯只是路……
础,这是我为你唱的第一首歌,是不是很好听?以后纳多多每天都唱给你听好吗?础,还记得这首词吗,那是你为你心中的她所写的词……”
础,好悲凉的词啊!
是。(翠微居小说)
础,写得好好的,干吗扔了?
你喜欢你拿去好了。
你是说你送给我了?
不要,尽可扔掉。
当然要。
础,我还是要说,我喜欢你,我爱你。虽然你爱的是她,虽然你为她而写词……
“础,曾经纳多多每当见到你一回,便说一声我喜欢你,我爱你。如今,纳多多知道错了。纳多多以后每天都对你说我喜欢你,我爱你,好吗?”
“础,你不是说我也知道,你肯定认为我是一个又泼辣又大胆的姑娘,是不是?”纳多多嫣然一笑,“可我不得不这么做啊,这样你才会注意到我……哪怕是我看我一眼,我也愿意……”
“我亦服你。”一直沉默不语的晚镜倏地擦干眼泪抬起头,冷然说道。
晚镜望着严丛础,声音忍不住有些发抖着,“大哥……一路走好……”一个又一个的朋友死在她面前,常小茶是,严丛础也是。都是因为自己而死。晚镜多少次的扪心自问,如果没有她的出现,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他们是不是都会守着自己相爱的人直到终老?(翠微居小说)
“本应就是该死之人,走不走好都该下十八层地狱!”冰亓冷哼。
“景妃娘娘,晚镜对你有多少大的希望,就有多少大的失望。”她眼中的泪虽一直流下,却倔强地不去哭泣,隐忍着,隐忍着。她噎哽。
“冰亓将军也不必对死者再言过激的话,即使他是叛乱者,但是在晚镜眼里,死者最大。”她简单而又平静的论述着。
清亮又坚定地声音传来,盖过所有人。“你以为你是谁,许妃娘娘吗?”是指责,也是讽刺。
“皇后。”大臣们行礼。
冰缆入内,大众的视线全聚在她身上。
晚镜又笑,“后宫虽由皇后做主,但若想摘去许妃这头衔,也应由皇上说了算吧?!皇后娘娘。”
冰缆也无害地笑,“那么,我的许妃娘娘,请你解释下这次叛乱。大家都想知道,到底是死去的严丛础是主谋,还是身披黄袍的你是主谋?”
晚镜听之,不由得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