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完毕后诺曼伯爵招待我在府上住下,他特地批准我去他的藏书库逛一逛,藏书库在地下,经过一段灯火昏黄的路后我在仆人的带领下进入了这间被足有两层楼高的书架环绕其中的书库。琳琅满目的书籍让人应接不暇,比起皮皮诺伊的小图书室这里的收藏量更加惊人。
我仰起头在高大的书架间徘徊想找些资料来看,但看了好半天也没有头绪,压根不知从哪里找起。
在门口站着的仆人见了走到我身旁好心的询问,“您是想找哪一类书籍,伯爵的书库藏书丰富,几乎没有查不到的书籍,您可以放心翻阅。”
“我想找关于弥瑟大陆的书,地理与种族一类的最好。”
仆人听后指了指左边第一个书架说,“这边所有的都是有关于弥瑟大陆的书籍。”
我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几乎一望无尽的书架与排放得密密麻麻的书不禁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仆人见我杵在原地犯难从仓库里推出了一个木梯,告知我踩上木梯找书要方便些。
那之后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在书架的最顶层找到我心仪的书,藏书库里有专门供人阅书的休息处,我盘腿坐在宽厚松软的沙发上看入了迷,直到另一位仆人领着诺曼伯爵出现在我视野中才被打断了思绪。
伯爵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拿起了我放在桌上的另外几本书,笑问,“你对这些感兴趣?”
我回道,“因为我想成为一名合格的游历者,所以至少要对大陆的地理与风土人情有一个基础的了解。”
“关于这一点的话我倒是可以回答你许多问题。”
“真的可以吗?”我有些兴奋的挺直了腰背。
伯爵和蔼可亲的点点头,我合上书,琢磨了一下决定从最好奇的事开始问起,“我曾经看过的书里只记载了大陆上几个势力庞大的种族具体的位置,但其余的就了解得不太多,您能给我说说吗?”
“弥瑟大陆上除去人族外种族繁多,光记录在册的就有多达上百个,但在这其中最为强大出色的只有四个种族。一是我方才提起的渡吞,二是高贵圣洁的溯阿,三是聪明过人的奇拉,四是信奉绝对实力的龙族。他们分别位于大陆四方,相互牵制。”
“那这四个种族里谁最好相处呢?”
伯爵听后无奈的耸耸肩说,“都不是省油的灯,渡吞一贯独来独往不将安召会放在眼里,溯阿虽然遵守秩序不喜欢生事但接近他们也十分困难。奇拉的话,他们是一群外貌身高与普通小孩无异心智却高于常人的种族,他们与小孩唯一的区别就是体型,像一个圆嘟嘟的球,但他们不喜欢被人小瞧。最后剩下的龙族是唯一曾帮助过我们的种族了,尽管直到现在为止我们也不清楚他们的真实意图,但在安召会内能有龙族这个靠山说话的确要方便许多。”
“听上去龙族似乎对我们要友善许多呢。”
“其实恰恰相反。”伯爵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缓缓说道,“龙族是奴隶人类最长时间的种族,不分贵贱与地位几乎每人手底下都有四到五个人类奴隶,数量相当可怕。”
我一时哑言,竟然不知道怎样反应才好。
伯爵或许料到我会是这样的表情,宽慰我说,“今时不同往日,人类当初流离失所连落脚地都没有,如今靠着先辈们付出生命的反抗与无数次谈判我们才获得了一定的自由,有了自己的家园,我是很乐观的人,相信这样的状况不会持续太久了。”
不知是不是触动了自己的心事,伯爵说完这番话后就低下了头,眼帘将他双眸中的情绪遮住,我看不出此刻伯爵内心的想法,只能凭借直觉去观察他,我看见他在笑,随后他抬起头来让我直视到了他眼底藏了很久的情绪,是寒冷的,让人无法多看一眼,可伯爵却是笑着的。
“到了道南都我推荐你去见一个人,见了他你才能真正明白如今人族的现状。”
“是…。谁?”我问。
“奴隶工会的会长,与我相识已久。”
奴隶工会,这四个字对我而言太陌生了,就连人类长期被其他种族奴隶的事实我也压根没接触过,这个名称听上去好刺耳。
我没能藏住自己的好奇心,“为什么会有奴隶工会,您说我们的状况已经不同往日了。”
伯爵说,“人类的和平都需要付出代价的,奴隶工会虽然表面上是为众多遭受奴隶的同胞提供援助,但实际上将这些人送进他人囚笼中的也是工会。这一点现在和你说还太复杂,我也不希望你过早接触这么多残酷的事实。”
“我的确该走出去看看,之前还怀疑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应付这些事,但不去面对的话就永远无法了解真实的一面。”
伯爵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主动向我提出了他的疑惑,他问,“你为什么要离开皮皮诺伊,那里几乎不受战火与纷争的影响,与世隔绝,如果你追求的是和平,你大可以留在故乡,这样孤身一人跑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皮皮诺伊里有许多无父无母的孩子,包括我。我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苏维文也是因此才决定成为一个冒险家,关于这一点就连村里德高望重的爷爷都回答不出,我很好奇,这让我感觉我们像是突然出现的人,您能明白吗?”
“也许你们就是一群孤儿,父母或许在战火中丧生了也不一定,死亡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小孩子也不例外。”
这个猜测并不是没有道理,所有可能性我都想过,但直到现在才真正决定去求证答案,也许在伯爵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人看来我所想这一切就像是小孩子大胆的假设,可对我来说的确意义重大,我想知道。
“您知道吗,比起毫无头绪,我其实宁愿他们是死于战争中的。”
伯爵良久无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