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这个故事我还没讲完,就被君豪的一阵夸张的狂笑打断了。
“有什么好笑的。”我鼓起腮帮子,皱起眉头,不解地瞟他一眼。
“后面的故事是不是说好人终有好报,那个叫芙蓉的苗疆少女因为她的善良,因此逃过一劫。或者说那个芙蓉姑娘善良过了头,于是她就在一旁苦苦哀求那个化装成麻风病人的什么神灵,求她宽恕这些村民,结果这位天神被她的善良所感动,突然一下,发了善心,大慈大悲起来。于是她又把手杖朝空中一挥,顿时一条大船出现在眼前,接着,这些村民都登上了这条大船得以解救,从此东方的诺亚方舟就此诞生在中国的神话传说的史册里。”钱君豪捧着肚子又一阵狂笑,笑我幼稚致极,无药可救。
“很可惜,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单手捂着下巴,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故意向他卖了一个关子。
“我只猜对一半?”君豪显露出一丝怀疑之色,好象对他刚才所续的故事结局颇为自信。
我侧过头,俏皮地望了他一眼,咬着嘴唇点点头,故意掉他味口。
“那后面的结局到底怎么样了,快说,快说。”君豪这个时候有些急,似乎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
“那个芙蓉姑娘的确很善良,如你所说,她不计前嫌,恳求这位天神宽恕整村的村民。但与你猜的不同的是天神并没有庇护她,相反还对她说‘如果你真想救这里的村民,那你就必须牺牲自己,代替他们接受上天的惩罚,你的肉体将永远浸泡在洪水里,灵魂将永世不得超生。你愿意吗?”说到高潮时,我又停住了,又卖起了关子。
“不用说,那个芙蓉姑娘肯定是把自己奉献掉了。”君豪一边摇头,一边笑话我说这么一个无聊透顶的故事。
尽管他觉得无聊,但我还是忍不住想把这个故事讲完,就算是讲给自己听。
“后来,芙蓉姑娘代替了村里所有应该受到惩罚的村民,置身跳入洪水里,变成了一座山,也就是我们现在身处的蓉山,而那些村民为了躲避洪水,纷纷逃到山上,世世代代也没敢下来。据说这条泪女溪,就是芙蓉姑娘的眼泪,所以,泪女溪又称为‘芙蓉泪’。”我意味深长地结束了这个故事。
“真想不到,好人也得不到好报。”君豪伤感的做了一个鬼脸,点上一支烟。
“是呀,就像丘吉尔说的那样,‘是善的软肋助长了恶的凶狠’。”我忍俊叹了一口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善良就等于忍让,忍让助长了邪恶的气焰,所以说好人注定永远没好报。”我扬起头,望着远方一朵肥硕的闲云懒洋洋地扒在远处的山头上。
“什么逻辑。”君豪嗤鼻一笑,直摇头。
不知为什么,每当我提起这个故事,心情就变得特别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甚至就连头顶上毫不相干,飘浮着的闲云,在此时也变得罪恶至极,不可饶恕。
君豪和我并排躺在泪女溪旁的草地上,仰望天空,细细揣摩耳边回响的风声、林声、溪水的哭泣声,在整个山间清冷地回荡。
“薇凝。”君豪在我耳边轻声唤着我的名字。
“有什么事吗?”我喃喃地应了一声。
“我这次来——感觉你并不开心。”他声音低沉地说。
“哪有……哪有,你不要在这里瞎猜,好不好。”我不耐烦地侧过身,背对他,本来平直的思绪在此时突然翻了几个不小的浪。
“你说的那个华爷爷对你好吗?”他又问。
“好,好,非常好。”我酸溜溜地苦笑几声,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薇凝……”他默然了一会,轻声低吟:“我不想去美国。”
“为什么?去美国留学是一次多么难得的机会,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得到这样的机会都得不到。”我激动地扭过头,不解地望着他。
“你知道原因的。”君豪也侧过头望着我,眼眸里流淌出一丝如秋水般,略带淡淡忧伤的柔情。
“我……我哪会知道。”我抽搐着干涩的嘴角,神情闪烁地朝他牵强一笑,便很快又侧过身,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了。
“哈……哈……”君豪仰望天空,夸张地笑了几声,说:“看来我是真的没有多少魅力来吸引你要我留下来。”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拉起君豪,想就此转移话题,说:“今天我要亲自下厨,为你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算是为你饯行吧!”
“你亲自下厨?”他斜着脑袋,不相信地望着我:“我还真是荣幸呀,我想你的那位华爷爷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饭,一定幸福死了,是吗?”君豪略带调侃的语气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