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晏天皓墨眸一深,眼里迸发出危险的气流。
心蕊咬着牙,冷笑:“是吗?这么快就有动作了?既然要送官纠治,那就送官好了,不过,就是不知道送的是谁?”
晏天皓不解的偏头看她,当接触到她寒冽冷漠的目光时,他心下一震……她又怒了,为了他的亲娘生怒,这表示,她在乎他,已经到了爱屋及乌的地步了吗?想到这里,他嘴角竟然奇异的挽出一道笑痕。
心蕊看他盯着自己笑得古怪,便皱着眉瞪他一眼,然后拉过粉憧叽叽喳喳的交代了两句,粉憧面有难色,不安的问:“可是……没有传告,我一个区区丫头,怎么能进皇宫?”
心蕊敲了敲她迟钝的脑袋,嗔道:“谁让你说是找皇后了?让你找刘侍卫长。”
“刘侍卫长?”粉憧显然还是没想通。
心蕊有点无语问苍天的悲哀,她摇了摇头,只得嘱咐:“让你去你就去吧,别问这么多了,快去。”
粉憧虽然还是有些不安,可主子吩咐了,她也不可能拒绝,转身便又跳上了马车,交代车夫一声,尘土再次飞扬起来。
纯儿不安的看着心蕊,喃喃的问:“三少夫人,这下如何是好?”
晏天皓眼眸流转,这纯儿跟了他多年,虽只是不打眼的二等丫头,可也是他晏府正正经经的下人,怎么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她反倒对心蕊一副尽忠职守,忠心耿耿的样子了?明明他这个正经的晏府小公爷还在旁边站着,她不问他怎么做,却发而问三少夫人?看来她的娇妻对收买人心的手段是越来越高明了。
心蕊不管他探究的眼神,只小声对纯儿吩咐了几句,见纯儿目露惊恐,她又忙拉着她继续交代,最后像是经过了很大一番精神斗争似的,纯儿总算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了。
晏天皓一双眼睛紧紧的锁着心蕊灵动狡黠的脸庞,看纯儿走了,他才忍不住问:“你让粉憧进宫?那你让纯儿去做什么?她好像不太乐意。”
心蕊白了他一眼:“要看戏吗?那就走吧。”说完,先一步便朝崆天景方向走去。
晏天皓唇瓣微抿,却没有疑虑了,迅速跟上。
到了崆天景,里头显然已经乱作了一团,外头有几个凶恶的婆子镇守着,显然受到了命令,若是三少夫人过来,一定切记要拦着。
当那几个婆子远远的看到三少夫人果然来了,几人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凶狠暴露的目光,死盯着那越走越近的柔弱身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让她永远没机会踏进崆天景去。
心蕊不管那些婆子眼里的凶残,只自然而然的往前走,到了大门口,果然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拦住了她,开口就不客气的道:“董姨娘交代了,若是三少夫人来,就请您回去吧,今日的事,不关您的事,您没必要趟这趟浑水,您也别难为奴婢们了。”
心蕊微微挑眉,刚想说话,身后一道利落冰冷的叱声便响了起来:“董姨娘吩咐?这里是崆天景,什么时候变成挽碧纱的人做主了?狗奴才,还不滚开?”
众婆子一看,妈呀,怎么三少爷也来了?这个时辰,三少爷不是应该在兵部任职吗?是谁叫他回来的?
婆子们顿时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势瞬间软了不少。
心蕊眼眸流转,盯着她们笑得温婉柔顺:“妈妈们,三少爷的话你们也要违背?三少爷可是军人出身的,惩治下人的手段可是一贯延习军中的规矩,你们当真想尝尝他的军法?”
婆子们一听到军法处置,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几人胆怯的互觑一眼,最后只得默默的退开一旁,她们可不敢和三少爷较劲,谁不知道虽然老爷不喜欢太太,却对三少爷信任有加,还总说三少爷才是这么多儿子中,最像他的一个,她们可惹不起三少爷。顿时,两旁人员齐齐倒退,让开一条路来。
心蕊微笑着步入院内,后面的晏天皓就像就像她的护卫一样隔着几步,一路为她免去不不少麻烦。
当到堂屋门外,就听里头董姨娘嘤嘤不止的哭泣声,心蕊心里冷淡,却堆上甜美的笑容,边往里走,边道:“好热闹,本是要来给母亲请安的,怎么大伙儿都在?”
董姨娘一看心蕊进来了,立刻朝方姨娘投去斥责的目光,方姨娘咬着牙不敢吭声,她不是嘱咐了下人要将大门守好的吗?这么还是让这丫头钻空子进来了?方姨娘目露怨毒,可定睛一看后面,怎么三少爷也跟着来了?她顿时了然,只怕就是三少爷在,才让那些拦路的下人不敢僭越的。想到这里,她目光又露出三分恨意。
心蕊一进门就见长公主面如死灰的坐在一旁,静静的,眸中除了悲伤再无半点动静,心蕊咬牙,心头一怒,转而盯着首位的越国公就问:“哟,这是怎么了?心蕊不过不在半日,怎么这屋里的人,就死气沉沉的了?”
始终站在长公主身后的赵姨娘见状正想开口,却被方姨娘凶狠一瞪,另她顿时再不敢吭声。
心蕊看在眼里,眸中划过一丝冷冽:“心蕊嫁进晏府以来自问也算侍母、侍夫一直恪尽职守,这府中出了事,心蕊作为媳妇,莫非还不能得知?”
越国公脸色一沉,这个媳妇他早已见识到了,说好听点是伶牙俐齿,蕙质兰心,说难听点就是牙尖嘴利,敏锐狡猾,他虽然很好奇她知道事情始末后会说什么,却又忌惮她的过于强势,只怕到最后吃苦的反而是董姨娘了,其实可素今日也是护仆心切,虽说有点得理不饶人,却到底也情有可原,若是让心蕊三言两语的倒是斥责一顿,只怕对她也不太公平。
这么想着,他便厉声开口:“长辈家的事,你晚辈就不要过问了。”
心蕊冷笑,转眸自然而然得看向倚靠在门边,一脸看戏似的晏天皓。晏天皓黑线,果然女人都是得寸进尺,得一想二的,他今日才放软第一次,她就理所当然的使唤起他,遣派起他了,果然女人宠不得啊。
不过,当对上她灵动恍惚的双眸时,他又不得不压下心底的不满,老实的开口为她解围:“父亲,既然是家事,只怕就没有晚辈长辈之分了,这屋里的人都是自己人,莫非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事头?”
“天皓……”越国公对谁都可以严声厉喝,却对这与自己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儿子无从发泄,他滞了一下,最后无奈的垂眼,索性抿唇不语了。
心蕊见状,笑得赞赏的看了晏天皓一眼,果然是亲生儿子,一句话就解决了。
晏天皓接受着她赞誉的眸光,心里却突然闪过一丝毛毛的感觉,为什么他觉得她的眼神好像在说“大黄真乖,大黄来,握个手。”
既然越国公没意见了,心蕊便笑着看向董姨娘,柔声发问:“看姨娘哭得泪如雨下的,到底出了何事?怎么如此伤心?”
董姨娘心底愤恨,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只咬着唇,却不吭声。
心蕊失笑:“怎么了?姨娘该不是不敢说吧?心蕊不过是区区晚辈,姨娘可是父亲的宠妾,莫非姨娘还会忌惮心蕊?”
“你……”董姨娘咬牙,这丫头果然是她的克星。
旁边的方姨娘见状,想着不能被这死丫头牵着鼻子走,她眼珠子转了两圈,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便道:“既然三少夫人执意想知道,那咱们便告诉你,今早一晨,崆天景的水井里便打捞起一具尸体,而那尸体的主人,就是董姐姐最宠爱的芳娇,如今可是死了人,还是在崆天景的水井里发现的,莫非咱们就不该找人理论吗?”
“崆天景的水井里发现了尸体?”心蕊目露惊讶,掩着唇一脸诧异:“那姨娘们,还有父亲手边的茶水,莫非是用那置放过尸体的井水冲泡的?”
她此话一出,本正准备端茶轻啄的越国公手腕一震,额上登时冒出三条黑线。
晏天皓听她这本末倒置的歪理,使劲憋着笑,可嘴角还是无意轻勾,泄露了他心底的情绪。
越国公放下茶杯,冷声朝身边的下人吩咐:“赶明儿在崆天景后院另外开一口井,水源要干净的。”
方姨娘蹙眉,忙道:“哪里还有什么以后,太太做了这收买人命的事,莫非就这么算了?难道还要她继续在这崆天景,当着主母,作威作福?”
“收买人命?”心蕊冷声接话:“难道方姨娘是亲眼看到母亲将芳娇推下井的?若是没有,难道就不能是别人故意拿这么一件事来陷害母亲?方姨娘太早下结论,反而显得过于心虚吧?”
方姨娘脸色一白,急忙争辩:“什么心虚,我说的是实话,这人是在崆天景发现的,就算不是太太亲自做的,这崆天景的下人也难逃罪责,按三少夫人这么说,莫不是崆天景的人都全然无错,错的反而是枉死的芳娇吗?”
董姨娘抽噎了几下,也放软声音,吐道:“我求的不过是一个公平,一个公道,老爷说了,家和万事兴,我也不想故意生事,就是……我可怜的芳娇,我实在舍不得她。”
心蕊目露寒光,好一个舍不得啊……
这时,外面纯儿突然小心翼翼的撩开帘子一角,探出个脑袋来,心蕊眼眸一闪,大声的道:“既然董姨娘如此不舍得芳娇,就让她进来吧。”
“什么?”众人一阵惊诧,董姨娘硬憋的眼泪挂在眼角,也是满脸不解。
心蕊不管众人的呆愣,径直朝外头就吩咐:“将芳娇带进来。”
纯儿敛眉遵命,接着,帘子波动,两个粗壮的宣泊阁婆子便一前一后的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的人用白布盖得严实,让人不用猜都知道里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