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妈妈。”华珊冷冷一撇,美眸一转:“你这么说可别是妄作小人了,三少夫人都没拒绝我,哪里轮到你说话,再说了,三少夫人刚才亲口允诺请我去宣泊阁,国公夫人也是听到的,怎么一转头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要食言而肥了?”
任妈妈面上一窘,长公主扬眉瞪了她一眼,任妈妈便不敢再说话。
可葮君却有些焦急,几步上前,拉过华珊的衣袖就笑着说:“华珊姐姐,我前两日画了一幅画儿,想请你替我看看,好不好。”
华珊恣然的摸了摸葮君的头,却笑得冷漠:“画画啊,还是找你三哥吧,他才是丹青圣手,找我,我可看不出好坏来。我说若是你们国公府不欢迎我,我走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不用这般明里暗里推脱拘束的,我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国公夫人,您说是不是?”
长公主咬咬牙,刚才她不过是看在董姨娘在场,才故意说那两句好听的话,她想着,这华珊定也是不愿与心蕊单独相处的,这府中众所周知,华珊每次来国公府,都只有一个目的罢了,今日天皓不在,她百无聊赖肯定一会儿就要走的,却不料她竟真要邀约心蕊。
沉吟一下,长公主有些犹豫的看了心蕊一眼,对上她的视线时,心蕊只是淡淡一笑,满脸说不出的清雅大方:“既然如此,那媳妇就告退了,若郡主不嫌弃,您就先行吧。”
华珊得意一笑,松开心蕊的胳膊,便一步踏前,出了屋子。
她一出去,长公主就连忙叮咛:“这丫头是皇上皇后身边的大红人,她若是说些过分的话,你若是能忍,就忍过她吧。”
一听到皇上皇后,心蕊眉梢微微一抬,最后还是笑得恭敬的应道:“母亲放心好了,媳妇知道了。”
长公主虽与心蕊接触不多,但也知道这孩子懂礼数,有眼力,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这才松下半颗心,朝她点了点头:“那你去吧,别让她等久了,免得她又无理取闹。”
心蕊捂着嘴低低一笑,转而也出了屋子。屋外门帘下头,华珊正一脸挑衅的等着她,心蕊上前两步,那华珊却突然叹了口气,摇头说着:“国公夫人对我可真是有偏见,说什么无理取闹,三少夫人,我可得先给你说清楚,我断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我的品性,你家相公可是一清二楚的。我与天皓哥哥从小青梅竹马,就是你姐姐在国公府暂住的半年,她都是见过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跟你说过,有次我二人一个说想到城郊狩猎,一个又说去观景台赏景,最后天皓哥哥是依了我的。你姐姐气的脸都青了,还回来想向国公大人告我的黑状,最后却是反被国公大人恨恨的斥责了一顿。”
心蕊淡看了华珊两眼,这丫头跟她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让她知道她与晏天皓感情有多深,没想到这金隽第一天才的美名真不是盖的,连堂堂郡主也对晏天皓垂青有加啊。
“三姐倒是没与我说这些轶事,我也是不知道的。”说话间,心蕊径直往前走,脸上表情淡然,神色平静如常。
华珊愣了一下,脚步顿了顿,才匆匆追上她,又说:“每年我诞辰,天皓哥哥都费尽心思为我寻最新意的礼物,我还记得五岁诞辰那天,他亲自猎杀了一只成年的吊睛白虎,扒了虎皮给我做成的毯子,可是松软暖和极了。”
心蕊面上仍旧一片平和,只轻微的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郡主好记性,五岁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华珊两眼放光,当即又说:“那还用说,天皓哥哥送我的礼物都别出心裁,我自然记得明白,还有我七岁那年,那年金隽一整年没下过一粒雪花,太后又菀了,举国哀痛,天皓哥哥从外州回来后,知我伤心过度哭病了,在我床前细心照料我足足三天三夜,当真无微不至。”
心蕊附和的笑着:“你天皓哥哥真的很疼你。”
华珊立刻得意洋洋:“那还用说,我小时就发誓,长大后定要嫁给天皓哥哥为妻,做他的妻子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心蕊捂着嘴,忍不住嗤笑。这郡主还真是不害臊,小女儿家家的,什么嫁不嫁的放在嘴里随便说。
华珊小脸泛红,眼神突然有些凶厉:“有什么好笑的?我告诉你,就你这样小门小户的女儿,我天皓哥哥根本不会跟你在一起多久的,若是你识趣的,就尽早离开他,也免得最后输的太难看。”
心蕊佯装考虑的点点头,华珊见她满脸认真思考,心头大喜,急忙又怂恿:“你若是自己能想通那是最好不过的,我也不愿你败得太难看,我这人还算有些良善之心,你要肯走,我定会送你一份大礼,让你走也走得高高兴兴的。”
心蕊苦笑一记,看向华珊,老实的请教:“可七出之条我一条未犯,用何等借口离开呢?”
华珊搅着胸前坠落的一缕青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就说:“无子,你无子。”
心蕊摊开双手,一脸无辜:“我只进门数月,半年都未到,那无子只怕牵强了一点,还有没有别的?”
华珊灵光一闪,又说:“嫉妒,就嫉妒吧。”
心蕊深思着往前又走了两步,突然又一脸不赞同的转过身来,摇着头说:“相公并未纳妾,我要冲何人嫉妒?这也说不过去。”
华珊几步上前,急声道:“怎么说不过去,你嫉妒我,我与天皓哥哥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我说你嫉妒我,你就是嫉妒我。”
心蕊一脸无奈:“可是如今看来,倒像是你在嫉妒我,而非我嫉妒你呢……”
“你……”华珊面上一涨:“那你这算什么意思?”
心蕊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若说不孝父母,可我与婆婆关系又极为融洽。若说有恶疾,我又身体康健,无病无痛。若说口多言,我素来又不爱多话,这府里人都是可以作证的。要说盗窃,更是匪夷所思了,我嫁妆虽不丰厚,却也并不算少,加之我每年又有外业营收,更是无须做那偷盗之事。若要用七出之条让我离开国公府,只怕全都说不通呢。”
华珊掰着手指数了一会儿,突然仰头不依不饶的道:“为何只有六条,还有一条呢?”
心蕊粉颊一红,狡黠一笑:“最后一条,那可太过隐私了,若是郡主实在想知道,还是去问你天皓哥哥吧,那一项我做错做对,只有他才清楚。”
华珊睁大眼睛愣了一下,后头的的老妈妈连忙疾步上前,凑在华珊耳边说了两句话,华珊一听完,粉颊顿时红成了猴屁股,只见她颤颤抖抖的伸出手,指着心蕊结结巴巴的斥责:“你……你无耻,竟说出这等不要脸的话来。”
心蕊忍着笑,满面委屈的摇摇头:“郡主可真是冤枉我了,我说了什么了?只说让你再有疑问就直接问你天皓哥哥去,你倒是反而说我无耻,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华珊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皱的紧紧的,她气煞心头,突然伸手重重的推了心蕊一把。
她手道不小,心蕊差点跌倒,幸亏后面的粉憧几步上前扶住主子,她才免于跌地之痛。
那华珊见没将她推到,竟还好意思大声斥念:“你这女人混搅蛮缠,若你真要自讨苦吃,也别怪我没提醒你,看着好了,天皓哥哥很快就会休了你,你很快就会成弃妇的。”
说完,她便转过头去,岔岔不平的跑了。
一众丫头妈妈练忙跟去,只走在最后的一位老妈妈顿了一下,回头朝心蕊福了福身,抱歉的道:“郡主从小娇生惯养,脾气也大,三少夫人不要与她小孩子计较,奴婢先走了,今日的事,还请三少夫人不要与国公夫人说才是。”
粉憧皱着眉头有些想辩解,心蕊却先一步道:“妈妈客气了,郡主是皇室中人,自然有她的娇气,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老妈妈这才吐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
待人一走,粉憧就一脸不满的说:“那华珊郡主还说小姐你胡搅蛮缠,胡搅蛮缠的明明是她,堂堂郡主,嘴上说不过,就粗俗的动手,还是皇室贵人呢。”
心蕊看她一眼,笑了起来:“她就是个孩子,就是刁蛮一些,那刁蛮的人,咱们也不是没见过,大了就知错了。”
伊儿眼珠子转了两圈,突然走了过来,低着头,一脸恭敬的说:“三少夫人不知道,那华珊郡主是董姨娘的表侄女,她生母是董姨娘的异母妹妹,多年前嫁当朝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展大人后,刚生下华珊郡主没两年,展大人一家就被多年前逮捕过的仇家灭门了,华珊郡主得幸被奶妈护在怀里逃过一劫,此后太后对念郡主小小年纪痛失双亲,就将她拨到身边就近照料,自从太后菀后,郡主也顺势到了皇后身边,由皇后接手,也是郡主精灵可爱,又能说会道,惹得皇上皇后都对她颇为喜欢,久而久之,宫中不少正经的公主,见了她都要绕道而行,后头皇上更格外破例,封她为异姓郡主,因此也才养出了她如今的刁蛮性子来。”
要惹得皇上皇后对她颇为欢喜,只怕这华珊郡主也是有几分能耐的,今日却这般莽撞的冲撞自己,她是打得什么的主意?
伊儿顿了一下,又说:“三少夫人,要不奴婢将此事告诉董姨娘吧,到底郡主是她的侄女,也该让她好教训教训着,您觉着呢?”
心蕊颇有深意的睨了伊儿一眼,眼眸微微流转……伊儿心头一惊,忙垂下头来,不敢再正视主子的双眼。
自从樊儿的事情过后,伊儿就一直小心谨慎,不多话,也不妄动,什么都依吩咐而动,可心蕊却并不喜欢她。